他指尖轻轻抚过粗麻布表面,指腹在第一个布包上停住——那里绣着朵凹凸的花瓣纹路,针脚细密得像昆虫触须。“一朵花。”他喃喃自语,指尖戳进包口缝隙,摸到个圆柱形硬物,玻璃表面凝着层细沙——是个小药瓶。
第二个布包刚碰到掌心,他就猛地缩手——上面绣着的老虎纹路用了凸绣技法,粗线勾勒的虎须扎得指尖发疼。“老虎。”他捏住包底轻轻晃动,听见粒硬物滚过麻布的闷响,倒出来时掌心一沉,是枚刻着符文的丹药,边缘还沾着金粉。
第三个布包触上去平平无奇,他来回几遍,才在角落摸到片鳞片状刺绣——是条龙。他指尖停在第三个布包角落的鳞片状刺绣上,反复着龙纹眼睛处的凸起。公主的影子笼罩过来,她指尖戳了戳布包表面:“这个怎么空的?”
“龙纹。”他将布包翻面,掌心碾过平整的麻布,“什么都没有。”
公主忽然扯过布包,对着天光抖了抖,几片干草药簌簌落在他膝头。
“你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公主的影子突然笼罩过来,她凑得极近,发间银蝶发簪险些戳到他手背,“这玩意儿能救命?
他摸索着从布包里捏出小药瓶,玻璃瓶颈磕过公主护腕,发出清响:“你去挖个大坑,在坑内做陷阱。”药瓶塞进她掌心时,他指腹碾过瓶身刻的藤蔓纹路,“撒上粉,三柱香内必有猎物。”
“有那么神奇?”公主捏着药瓶晃了晃,细沙状粉末在瓶底沙沙作响。他偏头对着她声音的方向,无神的双眼映着树影:“你照做就是。”
“切,干活的还不是我!”她踢开脚边枯枝,牛皮靴底蹭过他包扎的布条。他向后一躺,石板凉意渗进后腰:“为了活下去,辛苦点。”
“你呢?”她扛着木棍走向林深处,声音混着树叶摩擦声。他摊开掌心,指尖落了片枯叶:“你指望盲人做什么?”
公主在巨型铁燕尸体旁蹲下,铁锈味混着腐羽气息扑面而来。她挑出根尾羽——羽轴完好,翎片仅缺了边缘几丝。攥着羽毛走向空地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他的轻笑,像片羽毛落在石板上。
半个时辰后,土坑边缘堆着新翻的湿泥。她将削尖的木棍插进坑底,尖端朝上,木棍间隙撒满淡绿色药粉。最后捧起落叶覆盖坑面时,她特意留了几处指节宽的缝隙——药粉的苦腥味正顺着缝隙,被风卷向密林深处。
公主甩着手上的湿泥回到石板旁,靴底蹭过坑洼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响。躺在石板上的王忘偏头对着她的方向,嘴角扬起抹调侃的笑:“那么快就做好了?”
“是,我真的是该你的!”公主拍了拍腰间的皮甲,泥点溅在他包扎的布条上,“伺候你!”她故意加重尾音,却在听见他低笑时,指尖无意识地着护腕边缘。
“话不能这么讲,”王忘摸索着坐起,掌心按在石板上的凹痕里——那是昨夜她剜箭时留下的匕首印,“我这算是,出了一半力。”
“一半力?”公主猛地转身,皮靴踢起的沙土扑了他一脸,“你出个毛的力,活都是我干的!你干什么了?”她看见他眉骨处的疤痕在笑意中轻颤,像块被风吹动的旧玉。
“难道吸引猎物的药粉不是我出的吗?”他摊开掌心,指腹碾过残留的药粉,淡绿色粉末在阳光下泛着荧光。公主顿时噎住,喉间滚出句模糊的嘀咕:“是是是……”
她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石板边缘,牛皮护腕撞在他膝盖上。还未坐稳,远处陷阱处突然传来闷响——先是枯枝断裂的脆响,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哼,最后混着声压抑的嘶吼,像头被刺穿的鹿。
王忘的笑意骤然凝固,偏头对着声源,空洞的眼窝微微收缩:“是鹿?”
公主己经攥着匕首跃起,发间银蝶发簪扫过他手背:“闭嘴,等着。”她冲向密林时,身后扬起的沙土里,隐约混着几星淡绿色的荧光——正是他给的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