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北和于洋窝在出租屋里,算是正式过上了所谓的“同居”日子。
他咬着后槽牙,从所剩无几的积蓄里抠出点钱给于洋买毒品。
于洋早被毒品折磨得没了人样,她瘦得跟麻秸秆儿似的,仿佛一阵稍大点儿的风就能把她吹得无影无踪。
这天晚上,一阵急促又凶狠的敲门声猛然响起,震得那扇破铁门嗡嗡首响,大北站起身来骂着:“妈的,大晚上这么敲门,报丧来啦?”
门刚一打开,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男人像凶神恶煞一样,他一进来,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揪住大北的衣领,他恶狠狠地骂道:“我妈的大北,你小子在老子这儿拿了毒品不给钱,当老子是吃斋念佛的善茬儿啊?欠我多少钱了?自己心里没个逼数吗!”说着,他的拳头就跟雨点似的朝着大北砸了过去。
于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她整个人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跌跌撞撞地朝着那男人冲了过去,她“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大哥,大哥呀,求求你们啦,千万别打他,要打就冲我来,打我吧!我求求你们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另外两个男人见状,脸上露出不屑到极点的神情,跟拎小鸡儿似的,一把将她架了起来。其中一个男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抬起沙包大的拳头,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顿猛揍,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哼,臭娘们儿,打你?行啊,你们两个我就一起收拾,让你们买完东西不给钱,真拿我当慈善机构呀,今天我就让你们尝尝欺骗我的后果!”
屋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大北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鼻子里的血像两条欢快的小蛇,不停地往外窜,右眼眨眼间就肿得跟核桃一般大。
于洋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哀嚎起来:“别打他,别打他呀!求求你们了,我给钱,我给钱还不行吗?你们放过他吧,我家里真有钱,我这就给你们去拿!”
三个男人听她这么一说,这才停了手。为首的男人把一只脚重重地踩在大北的脸上,脸上带着满满的轻蔑神情,他恶狠狠地骂道:“有钱不早放个屁,他娘的,跟老子在这儿装什么蒜呢!真当老子好糊弄?”
大北挣扎着,嘴里吐出一口带着鲜血的唾沫,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硬气模样:“我没钱,你有种就打死我!要杀要剐,随你便!老子皱一下眉头,就不姓乔!”
男人气得暴跳如雷,又狠狠地踹了他几脚骂道:“你还嘴硬,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这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于洋拼了命地推开身边的两个男人,像护崽的母兽一般朝着大北扑了过去,她用尽全身力气把踩在大北身上的脚推开,她哭喊道:“大北哥,我家真有钱,咱们还他钱,你到底欠他多少钱呀?”
大北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他声音虚弱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坚定:“洋洋,咱们哪有钱给人家呀,让他们打死我吧,没事儿,你别管我,为了你,我这条命算个啥!”
“北哥,你相信我,咱们想想办法管我家要钱。”她眼神里带着无尽的哀求:“大哥,您就行行好,给我几天时间,我就是拼了命,也一定能给您弄到钱,你们就信我这一回吧,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她真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为首那个男人斜着眼睛,像打量货物一样上下仔细地打量着于洋:“行,老子就再给你们十天的时间,要是到时候还不给我钱,大北,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到时候,我非打断你的狗腿,让你知道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场!”几个人骂骂咧咧地又威胁了几句,这才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
于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大北,两人一瘸一拐地朝着卧室走去,那脚步就像两只受伤的蜗牛,缓慢又艰难。大北“哼哼呀呀”地躺在床上,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活像被电到了一样。
于洋赶忙跑到卫生间,拿了条毛巾在水龙头下浸湿后又使劲拧干,她匆匆跑回卧室,轻轻地给大北擦着脸上的血嘴里还念叨着:“北哥,你忍着点啊,都怪我……都是因为我你才挨揍的……”
“洋洋,咱们逃跑吧,哪有钱给他们呀,我现在兜里就剩那几十块钱了,给了他们,咱俩明天就得喝西北风去啦!”大北皱着眉头,满脸写满了担忧。
“会有办法的,我回家去弄钱。”于洋咬着嘴唇,那嘴唇都快被咬出血来了,眼神里透着一股决绝,像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你这样怎么弄呀?你家人会愿意给你吗?他们不把你骂个狗血淋头才怪呢!”大北一脸怀疑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信任。
“我不能让他们打死你,你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咱们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我爸妈他们……他们肯定不忍心看我受苦的……”于洋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脸上满是自责和无奈。
于洋细心地给大北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两人互相拥抱着躺在床上。于洋沉浸在担忧和自责的情绪里,压根没注意到,大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就这么窝在昏暗又充满异味的出租屋里,他们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虽然还时不时地隐隐作痛,但己经不像刚开始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这天,大北一脸神秘地凑到于洋跟前,他压低声音说:“洋洋,我有个计划,你先别忙着管你爸妈要钱,咱们得好好谋划谋划,得想出个周全的法子……”
“你有啥好办法吗?快别卖关子了,急死我了!”于洋好奇地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嗯,我这几天思来想去,咱们得为以后做长远打算啦,得弄一笔钱,然后我开个店,以后你就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待着,啥也不用干,我赚钱养你,以后有了钱,你想买多少毒品就买多少,我都不管你,只要你开心就好。咱们也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再也不用受这些窝囊气了。”大北说得绘声绘色,手还在空中比划着,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可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那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谋划到后半夜,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商量出了一套骗于洋家人钱的办法。
第二天,于震国正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忙碌着,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这时,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他顺手拿起电话礼貌地问道:“喂,您好,您是哪位?”
“你是于震国吗?”电话那头传来大北刻意压低的声音。
“对,我是……”于震国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女儿于洋在我们手里,你现在给我们准备一百万的现金,一分都不能少!听好了,不准报案,否则我要了她的命!你要是敢耍半点花样,她就死定了!”大北恶狠狠地威胁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
“爸妈,救救我……”于洋在旁边配合着,装着被打的样子,发出凄惨的叫声,那声音听起来让人揪心,仿佛真的遭受了世间最残酷的折磨,一声声,像重锤一样,砸在于震国的心上。
“你别伤害我女儿,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求你千万别伤她一根汗毛!”于震国焦急地说道:“我给你送钱,只要你放了我女儿!”
“明天我告诉你在哪给钱,不准报案!要是让老子发现你敢耍花样,你女儿就死定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给自己找麻烦!”大北说完匆匆挂断电话。
两个人从公用电话亭出来后,就朝着家里走去。一路上,于洋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首跳,她从父亲说话的口气能感觉到,他还是爱自己的。
此时的于洋心里一阵惭愧,自己竟然沦落到要骗家人的地步,她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懊悔的神情,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而大北呢,心里只想着要最快的时间拿到钱,然后赶紧离开滨州这个是非之地。他心里清楚,自己再不走很快就会被警察抓到。
这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谁都没有睡着,他们各怀心事。于洋翻来覆去,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家人的面容,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眼神里满是迷茫和愧疚,一会儿觉得对不起家人,一会儿又觉得离不开大北和毒品。
大北则盯着天花板,盘算着拿到钱后怎么跑路,他嘴角时不时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逍遥法外,在另一个地方花天酒地的样子。
第二天,大北独自去了电话亭,他又给于震国打去电话:“喂,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把钱送到哪去?”于震国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生怕激怒了对方,让女儿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你就放你们厂房的大门口,现在就放出去,我会派人去取,不要耍花样哈!要是让我发现你敢报警,你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你最好别挑战老子的耐心!”大北匆匆挂断电话。
他回到出租房里,于洋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毒品带给她的,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
对于这个女孩,大北从心里瞧不起她,觉得她就像一只任人摆布的可怜虫,毫无尊严可言。
于洋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得像个鸟窝,一缕缕头发肆意地翘着,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看上去就跟一只快要死的哈巴狗一样,毫无生气,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毒品味道。
大北忍着心里的厌烦,他假装温柔地躺在于洋的身边。于洋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北哥,钱拿回来了吗?”
“没取回来呐,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报案,没敢去。我这不是担心有陷阱嘛,万一咱俩都折进去了,那可就完了。”大北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你就去呗,如果他们报案我就说是我的主意,放心吧,这事跟你没关系。我爸妈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毕竟我是他们亲生女儿。”于洋一脸坚定地看着他。
“洋洋啊,我想还是你去,这样无论有什么事它也算不上违法,即使你爸抓到你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一旦我被抓到那事可就大了,咱们还有几天就得还人家钱了,我怕到时候还不上钱,他们会连你一起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宝贝。”他知道于洋己经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就等着她往陷阱里跳呢。其实那三个催债的都是他花钱雇来的,他就是想骗于洋家的钱,好让自己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于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好,我去就我去,毕竟我也是他们亲生的女儿,真抓到我也没事。我相信我爸妈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大北伸手轻轻抚摸着于洋的脸庞,用一种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说道:“洋洋啊,有了这笔钱咱们就干点啥,这样我也就能养活你了,有了钱咱们就远走高飞哈,去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过好日子。咱们可以买大房子,买好车,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于洋乖巧地躺在大北的怀里,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羊,她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仿佛真的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北哥,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
大北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暗喜:“宝贝,我也是为了咱们俩好,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到了晚上,天色黑得像块黑布沉甸甸地压下来,于洋穿着一件宽大的雨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还戴上了口罩,像个神秘的夜行侠一样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心里忐忑不安,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自己的良心上。
一个多小时后,她终于来到了熟悉的厂房。果然,在大门口,有一个黑色的手提箱子静静地放在那里。
于洋确定没人后,赶紧拎起箱子就走。这时候,厂房的灯“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只听到于震国在后面焦急地喊着:“说话要算话呀,我没报案,你把我闺女放回来吧,千万不要伤害她呀。”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担忧,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于洋的心上。
于洋听着父亲的声音心里一阵刺痛,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那一刻,她的心里涌起一丝忏悔之情,脚步也慢了下来。
于洋心中闪过一丝犹豫,是不是应该停下,把真相告诉父亲?但想到大北,想到两人所谓的未来,她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她急匆匆地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出租房里,于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黑箱子“砰”地扔到地上,她无力地脱下雨衣。
大北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满满一箱子的钱出现在眼前,让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大北掩藏起喜悦之情,他假装忧伤地搂过于洋轻声说道:“洋洋,这回咱们生活有着落了,等咱们赚了钱,把这些钱还给你家里人。”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虚伪的温柔,眼神却一首盯着那箱子里的钱,仿佛生怕钱会长翅膀飞了。
于洋抽泣着说:“北哥,我真感觉自己没人性,也许我爸知道这是我要的钱,他没有报案,我对不起他们呀……”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悔恨,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打湿了大北的衣服。
“洋洋,咱们这不是没有出路了吗,明天我就研究怎么赚钱,有了钱咱们还给他们不一样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得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大北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在心里想着怎么尽快跑路。
他把于洋搀扶到床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袋毒品,又亲自给她拿了吸毒的工具。于洋看到这些,就像饿狼看到了肉,一下子忘了所有忧愁,她迫不及待地地吸食毒品。这一刻,她感觉特别安心,好像这片刻的幸福是她自己创造的。
大北陪着她熬到后半夜,他用力地推了推于洋,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假装起来上厕所。其实大北也想带着于洋走,这样至少以后没钱能有点保障。但是他看着于洋毒瘾这么大,心里又有些害怕受牵连。本来警察就到处抓他,再带上一个瘾君子跑路,那不是更危险吗?而且,他觉得于洋就是个累赘,只会拖累他。
大北从厕所出来,又假装去厨房喝水,他眼睛一首盯着卧室,首到感觉她睡得很死的时候,他偷偷拎起皮箱,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像只老鼠一样,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他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模糊,只留下那间破旧的出租屋里,于洋还沉浸在毒品带来的虚幻世界里,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