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一隅,陈阿娇宛如一朵凋零的花朵,静静地坐在假山下,抱着膝盖,默默地抽泣着。
这时,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阿娇姐姐,你怎么哭了?”
陈阿娇下意识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刘彘那如星辰般闪烁的大眼睛,正眨巴着,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一见到他,陈阿娇便想起了那门亲事,她迅速擦去脸上的泪珠,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冷哼一声道:“与你何干!”
一向对自己关怀备至的表姐,如今却变得如此冷漠,刘彘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问道:“阿娇姐姐,你为何如此伤心?莫非有人惹怒了你?你告诉彘儿,彘儿定当为你出气!”
陈阿娇没好气地回答道:“就是你惹我生气了!”
刘彘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脱口而出:“阿娇姐姐,彘儿何时惹你生气了?”
陈阿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如春花绽放,她的面上重新浮现出往日对刘彘的亲昵,笑吟吟地拉着刘彘一同坐在了地上,娇声问道:“彘儿弟弟,你喜欢何种女子?”
刘彘的脸像熟透的苹果一般,瞬间涨得通红,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陈阿娇,然而对方的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陈阿娇自顾自地说道:“彘儿弟弟,这长安城的世家贵女如过江之鲫,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
“你是喜欢那温柔似水的大家闺秀,还是那明艳张扬的将门虎女?”
“我想想,宣城侯家的孙女,只比你年长一岁,性格温婉,说话也是不紧不慢,你意下如何?”
陈阿娇满怀期待地望向刘彘,可对方却如同雕塑一般,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地面。
“你不喜欢?”陈阿娇继续思索着,“那周老将军的孙女,将门之后,性格活泼开朗,你又觉得怎样?”
见刘彘还是缄默不语,陈阿娇心急如焚,“彘儿弟弟,你究竟钟情于何种女子?你只管开口,我定当为你觅得!”
“阿娇姐姐为何要将彘儿推给他人?”刘彘仰头凝视着陈阿娇,满脸幽怨,仿若一只受伤的小兽,“阿娇姐姐莫非不喜爱彘儿了吗?”
陈阿娇叹息一声,“彘儿弟弟,我们虽非血亲姐弟,但情同手足,我自是喜欢你的。”
“可我们并非亲生姐弟……”
“表姐弟亦是姐弟!”陈阿娇赶忙言道,“彘儿弟弟,你较我年幼五岁,我向来将你视作亲生弟弟,你何曾见过哪对亲姐弟能长相厮守?”
“所以阿娇姐姐是嫌弃彘儿年幼吗?可彘儿会长大,成为阿娇姐姐坚实的依靠。”刘彘目光真挚,紧紧握住陈阿娇的手,“阿娇姐姐,若能迎娶阿娇姐姐为妻,彘儿日后定要为阿娇姐姐建造一座金屋!”
陈阿娇猛地甩开刘彘的手,“我不喜欢金屋!”
说完,陈阿娇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将身后的刘彘弃之不顾。
刘彘呆立原地,如遭雷击,黯然神伤,仿若被全世界遗弃。
“她不喜欢金屋子,亦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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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公主府——
“阿娇,母亲有两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
馆陶公主拉着女儿甫一落座,便喜不自禁,眉飞色舞地诉说着自己的喜悦。
“你舅舅即将册封胶东王为新太子了!日后你便是刘彘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见陈阿娇毫无喜色,馆陶公主满心狐疑,问道:“阿娇,你这是怎么了?你莫非不高兴吗?”
陈阿娇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宛如风中残烛般摇曳,“彘儿弟弟要做太子,着实是一件大喜事,日后王夫人定然会对母亲感恩戴德。”
馆陶公主喜上眉梢,脸上的得意之色如春花绽放,“那是自然!若无本公主,王娡母子岂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更为可喜的是我们阿娇,日后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
陈阿娇凝视着眼前笑靥如花的母亲,心中却如坠千斤重担,沉闷异常,“母亲如此高兴?”
“那是自然!”馆陶公主将目光投向女儿,眼中满是疑惑,“阿娇为何丝毫不喜?”
陈阿娇垂首敛眸,如那被风吹落的花瓣般柔弱,轻声说道:“我不想做太子妃。”
馆陶公主眉头紧蹙,心中的喜悦如潮水般退去大半,“这是为何?”
陈阿娇的眼眸如那被乌云遮蔽的星辰,黯淡无光,“我对刘彘只有姐弟之情,我只将他视作弟弟。”
馆陶公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那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而沉闷,“阿娇,休要胡言乱语。你尚年幼,感情之事无足轻重,唯有权势才是至关重要的。有我和你外祖母在,待你诞下麟儿,即便刘彘日后宠爱他人,你的地位亦将稳如泰山。”
“母亲,公主府己然权倾朝野,为何还要牺牲女儿的幸福?”陈阿娇的声音如泣如诉,仿佛风中的残叶。
“只要手握权力,世间何种幸福你无法拥有?”馆陶公主凝视着自己最为宠溺的,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阿娇,嫁给刘彘也是你舅舅和你外祖母的心愿,若嫁至别家,他们怎能安心?”
“你不是最敬爱你舅舅的吗?你若不听母亲和外祖母的,那你舅舅的话你总该听从吧?”
馆陶公主最后的几句话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陈阿不过气来,她张了张嘴,却如那被扼住咽喉的鸟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