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杜灵萱塞来的半块赤星石碎片,青砖墙上的爬山虎蹭过手背。
戌时的梆子声混着更夫咳嗽从三条街外传来,城主府西墙的狗洞泛着腥甜的铁锈味——和我们在山洞里闻到的沉水香截然不同。
"东南角第七块墙砖。"杜灵萱的绢靴碾过满地苍耳子,月光照见她腰间新缠的靛蓝束带,暗纹正是昨夜在岩缝铁链上见过的朱砂纹。
我摸到砖缝里凝结的紫黑色胶质,指腹传来的灼痛与赤星石发烫时如出一辙。
飞檐下的铜铃突然静止。
我后背撞上杜灵萱突然绷首的脊梁,她发间银簪擦过我耳垂,凉意未褪就听见金铁破空声。
十二柄寒铁枪头从西面花丛里刺出,枪缨上沾着的紫鳞碎屑在月下泛着冷光——与码头截获的走私药材包裹上黏着的一模一样。
"留活口!"赵护卫的玄铁护腕撞在枪柄,震落三片银杏叶。
我盯着他枪柄末端凹槽,昨夜赤星剑柄的缺口突然在怀里发烫。
杜灵萱的剑鞘擦着我腰侧划过,挑飞最先扑来的两名护卫,他们摔进荷花缸溅起的水珠里混着金箔碎屑——正是我们鞋底粘过的辟邪钱材料。
二十七个回合后,我的玉笛终于沾了血。
赵护卫的枪尖挑破杜灵萱左袖时,她旋身时甩出的血珠正落在假山石某处凹槽。
我突然看清那些遍布庭院的太湖石上,全刻着与城主夫人缠枝钗相同的蛇形纹。
"闭眼!"我扯断束发缎带蒙住杜灵萱口鼻,玉笛抵在喉间吹出第一个泛音。
赵护卫的枪势骤乱,枪头扎进青石地砖的裂痕竟拼出半朵赤星石熔化的纹路。
护卫们眼中泛起死鱼肚般的灰,这是乾坤幻音诀反噬的前兆。
杜灵萱染血的指尖突然按在我后颈。
她掌心的半枚官印状黏液不知何时凝成实体,正巧嵌进我束腰玉扣的凹槽。
赵护卫暴喝声里,我借着月光看见他护心镜倒映的楼阁轮廓——与赤星石熔成的血水纹路完全重叠的三重飞檐。
"西南!"杜灵萱突然将剑穗甩向我腕间。
缠金丝割破皮肉的刺痛让我清醒,音调陡然拔高两度。
假山石缝里惊起七只夜枭,它们爪间都抓着与城主书房相同的鎏金铃铛。
赵护卫的枪杆扫断我半截玉笛时,我顺势将断茬刺进他战靴缝隙。
暗红血渍顺着牛皮靴纹路蔓延,竟勾勒出我们在山洞见过的铁链图案。
杜灵萱突然贴着我后背滑跪下去,她割破的袖口里飘出半片枯叶——叶脉分布与城主令箭凹槽分毫不差。
"走水了!"我对着东边月亮门嘶吼,喊声里混着幻音诀第七重颤音。
赵护卫刺向杜灵萱咽喉的枪尖突然偏转三寸,挑飞她腰间香囊。
碎裂的犀角佩滚进排水渠时,我闻到了与山洞铁链相同的腥甜味。
杜灵萱染血的指尖划过我掌心,在赵护卫第二枪刺到时突然拽着我倒向假山。
后脑撞上石壁的瞬间,我听见机关转动的咔嗒声——与赤星剑入鞘时的声响完全一致。
断笛残片在掌心硌出三道血痕,暗门后的霉味裹着铁锈往鼻腔里钻。
杜灵萱的呼吸扫过我后颈,她指尖粘着的暗红血渍在石壁上拖出断续的斜线——与赤星石熔化的纹路正好吻合。
"囚室。"我摸到青砖墙面的抓痕,深浅不一的沟壑里嵌着细碎金箔,正是辟邪钱特有的龙鳞纹。
杜灵萱忽然扯下束带缠住我渗血的手腕,靛蓝布料触到伤口的瞬间竟泛起赤星石般的微光。
三丈外的铁栅栏轰然倒塌,露出半截断裂的玄铁链。
我踢开碎砖时踩到团黏腻的纸笺,焦黄的边角印着城主府的朱砂火漆。
杜灵萱用剑尖挑起残页,月光从头顶气孔漏下来,照见"甲子年霜降"几个字——正是神秘老者失踪前三日。
"九宫格。"她突然用带血的指尖点向墙面抓痕。
那些看似凌乱的痕迹在我眼中突然重组,竟与乾坤幻音诀第七重的经络图完全重叠。
我摸出半截玉笛抵在喉间,吹出段破碎的商调,石壁应声裂开半尺宽的缝隙。
腥甜味骤然浓烈。
杜灵萱突然拽着我扑向左侧,三支淬毒弩箭擦着耳际钉进石砖。
赵护卫的暴喝从暗门外传来,混着玄铁枪杆撞击地面的闷响。
我数着回声判断距离——最多半盏茶时间就会追到囚室。
"机关枢在东南角。"杜灵萱剑鞘点地时的回音带着空腔震颤。
我摸到墙根凸起的蛇形铜钮,鳞片排列竟与城主夫人发钗如出一辙。
指尖按下去的刹那,整面石墙突然翻转,露出后面堆满药渣的暗格。
我抓起把褐色碎屑捻了捻,黏在指腹的紫鳞碎屑与码头走私货完全相同。
杜灵萱突然将剑穗甩向头顶横梁,鎏金铃铛的残片簌簌坠落——每片内侧都刻着与赤星剑缺口相符的蛇形纹。
"暗道在排水渠。"我扯断染血的束发缎带扔进暗格,布料触到药渣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杜灵萱反手劈开生锈的铁栅栏,缺口处露出的青苔分布竟与城主令箭纹路分毫不差。
追兵脚步声己逼近到能听见甲胄摩擦声。
排水渠里的积水漫过脚踝时,我摸到渠底排列的鹅卵石。
每颗石子的凹陷处都嵌着金箔碎片,拼出的图案正是赤星石熔化的血水纹。
杜灵萱突然将半枚官印按在我后颈,冰凉的触感激得我吹出段变徵音——暗渠尽头的石板应声挪开两寸。
"他们封了东侧角门。"赵护卫的吼声撞在石壁上激起回音。
我数着心跳估算方位,突然将玉笛残片掷向水面。
涟漪荡开的纹路在石壁投下晃动的光斑,正与囚室抓痕组成的九宫格形成镜像。
杜灵萱拽着我钻进暗道时,剑鞘刮落的墙灰里混着朱砂颗粒。
我借着她的剑光看见青砖接缝处的紫黑色胶质——与城主府西墙狗洞边的凝结物完全相同。
暗道突然开始震颤,赵护卫的玄铁枪头己刺破最后一道石闸。
出口处的月光混着血腥味涌进来时,我摸到门框上的蛇形凹槽。
杜灵萱染血的指尖正要按上去,却听见甲胄碰撞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
赵护卫的战靴踏碎排水渠边的瓦片,枪纂末端反射的冷光里,密密麻麻的护卫身影正在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