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残片在我掌心发烫。
赵护卫的玄铁枪尖抵着最后半寸石闸，月光从裂缝里漏进来，混着血腥味的夜风灌进我的喉咙。
杜灵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官印的棱角按进我虎口："赤星纹九转，石闸的机关在坎位。"她指尖的血蹭在我袖口，暗红里泛着诡异的金丝。
我猛然想起排水渠里那些嵌着金箔的鹅卵石，变徵音从丹田窜上来，震得暗渠积水泛起细密的波纹。
石闸轰然炸开的刹那，十二柄淬毒短弩同时扣动。
我甩出玉笛残片击落三支，杜灵萱的剑鞘横扫过水面，激起的水幕里裹着朱砂颗粒，在月光下爆开猩红的雾。
赵护卫的冷笑像毒蛇缠上耳膜："杜姑娘的血还能撑多久？"
我后颈突然刺痛，半枚官印的纹路在皮肤上烙出青烟。
乾坤幻音诀的第七重无意识涌出，暗渠两侧石壁的抓痕突然扭曲成诡异的音律符号。
冲在最前的两个护卫突然抱头惨叫，他们的刀锋砍向自己同袍的咽喉。
"坎位！"杜灵萱的剑尖挑飞两支弩箭，靴底在青砖接缝处重重一踏。
紫黑色胶质溅起的刹那，蛇形凹槽里渗出粘稠的黑水。
我嗅到与城主府西墙狗洞边相同的气息，喉间的音调陡转宫商，暗渠尽头的石板突然翻转，露出半截生锈的铁链。
赵护卫的玄铁枪擦着我耳侧钉入石壁，枪纂末端的冷光映出他狰狞的脸："你以为能逃出我的九宫杀阵？"他战靴碾碎瓦片的脆响里，我数到二十七种不同的呼吸声——三个方位，九人一组，正是困龙锁的阵型。
杜灵萱突然贴着我后背滑过，剑刃刮过青砖迸出火星："戌时三刻，水位要涨了。"她染血的袖口扫过我眼皮，血腥味里混着极淡的沉水香。
我瞳孔骤缩——那些嵌金箔的鹅卵石排列方式，分明是赤星石熔炼时的星轨图。
玉笛残片在掌心剧烈震颤，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铁链上。
乾坤幻音诀的第九重强行催动，暗渠积水突然倒卷成旋涡。
护卫们的惨叫声中，杜灵萱的剑尖精准刺进紫黑色胶质最薄弱的接缝，整面石壁应声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小心！"杜灵萱突然撞进我怀里，她肩头的血染红我前襟。
赵护卫的枪尖穿透她左袖，钉入我腰间的玉扣。
血腥味刺激得我太阳穴突突首跳，暗渠积水漫过膝盖的刹那，我终于看清那些金箔碎片拼出的完整图案——是城主印鉴背面的饕餮纹！
变徵音混着鲜血从喉间爆开，铁链崩断的巨响震落簌簌墙灰。
赵护卫的冷笑凝固在脸上，他精心布置的困龙阵突然自相残杀。
我攥紧杜灵萱的手腕冲向裂缝，她染血的指尖在蛇形凹槽里划出半道血符。
月光突然被黑影遮蔽，赵护卫的玄铁枪化作九道寒光。
我反手将玉笛残片刺进自己肩头，剧痛刺激得音波暴涨三倍。
杜灵萱的官印重重按在我后颈，暗渠两侧的抓痕同时亮起血光，那些紫黑色胶质如活物般缠上护卫们的脚踝。
"你竟然敢用禁术......"赵护卫的怒吼被崩塌声淹没。
我眼前闪过城主府西墙狗洞边的凝结物，突然明白那些紫黑色胶质是什么——是赤星石熔炼失败的残渣，混着人血浇筑的困龙桩！
杜灵萱的剑鞘突然横在我喉间："闭气！"她撕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半枚赤星纹。
我丹田里的音波与那血纹产生共鸣，暗渠尽头的石板轰然洞开。
赵护卫的玄铁枪擦着我头皮飞过，钉进正在闭合的机关缝隙。
血腥月光里，我最后瞥见他扭曲的面容。
杜灵萱拽着我跌进黑暗时，她腕间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
机关闭合的刹那，我听见玄铁枪在石缝中迸出的火星声，还有赵护卫突然变调的嘶吼——那声音里除了暴怒，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赵护卫的玄铁枪当啷坠地。
我抹掉嘴角的血沫，剑锋擦着他护腕鳞甲划出火星——这招虚晃竟真骗得他抬手格挡。
杜灵萱的剑鞘猛击他膝弯时，我听见布料撕裂的脆响，他左臂三道血痕里渗出的不是红色，而是泛着铁锈味的暗褐。
"统领！"东南角的护卫踩碎了青砖。
我捕捉到那声惊呼里细微的颤抖，玉笛残片在掌心转出残影。
变宫音裹着瓦砾碎屑横扫而过，三柄淬毒弩箭突然调转方向，钉进他们自己人的皮靴。
杜灵萱的官印重重砸在蛇形凹槽末端。
那些紫黑色胶质突然沸腾，顺着护卫们的铁甲缝隙往上爬。
我望着最先倒地那人脖颈爆出的青筋，突然想起排水渠里被金箔包裹的蟾蜍尸体——原来困龙桩的活祭品早就混在他们中间。
"坎位通道！"杜灵萱拽着我撞向正在龟裂的石壁。
她肩头的血蹭在我锁骨上，竟带着灼烧般的刺痛。
我反手将玉笛残片插进砖缝，宫商二音叠着第九重幻音诀的余韵，生生震塌半面承重墙。
烟尘里传来赵护卫的闷哼。
我数着瓦片碎裂的方位，在第五声脆响时扯断腰间玉扣。
浸透血水的丝绦坠入暗渠，水面突然浮起密密麻麻的金色气泡——是赤星石熔渣遇到人血的异象。
密道比想象中潮湿。
杜灵萱的剑尖在墙砖上拖出断续火星，映出石缝里新结的蛛网。
我摸到第三处凸起的饕餮纹砖时，指尖突然触到温热的黏液——和西墙狗洞边一模一样的紫黑色胶质，此刻正在砖缝间缓慢蠕动。
"三年前的中秋宴。"杜灵萱突然开口，剑鞘敲击青砖的节奏暗合着我心跳，"赤星矿场运来的酒坛，装着七十六具童尸。"
我后颈的官印烙痕突然发烫。
那些嵌金箔的鹅卵石在记忆里拼成星轨图，与城主书房暗格中的边塞布防图重叠。
当剑柄第九次磕到活板机关时，腐臭的风裹着药油味扑面而来。
老者蜷在铁笼角落的模样，像极了被拔光毒刺的蝎子。
他脚踝的镣铐刻着赤星纹，锁链尽头却系着半枚城主印鉴。
我盯着他右手指节的老茧——那是二十年以上琴师才有的弧度，却被生生削去三根手指。
"青州连环坞的船歌，是用人骨笛吹奏的。"老者嗓音像生锈的刀刃刮过石板。
他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向杜灵萱心口的赤星纹，"姑娘可听过'借尸还魂局'？"
暗室外突然传来瓦罐碎裂声。
杜灵萱的剑尖抖落一滴黑血，在石板上蚀出小坑。
我数着逐渐密集的脚步声，在第七声时摸到墙砖背面冰凉的金属管——是传递军情的铜听筒，此刻正传来模糊的马蹄声。
老者干枯的手突然穿透铁栏，攥住我染血的袖口："他们在炼制活人傀儡！"他指甲缝里的金箔碎屑簌簌掉落，"二十年前失踪的......"
整面石壁突然震颤。
杜灵萱的官印砸进地面裂缝，溅起的紫黑色胶质在半空凝成蛛网。
我嗅到与困龙桩相同的腥气，喉间的变徵音尚未出口，老者咽喉突然爆出三枚铁蒺藜。
"快走！"杜灵萱的剑鞘横扫铁笼。
老者最后的眼神定格在城主印鉴背面，那里有半道新鲜的剑痕——与赵护卫玄铁枪的纹路严丝合缝。
铜听筒里传来弩机上膛的机括声。
我扯断老者颈间的铜钥匙时，暗室外突然响起熟悉的冷笑。
月光从通风口斜斜切进来，照见杜灵萱袖口渗出的血珠——那颜色正在由红转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