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
田丹神情茫然，反应过来后，羞得差点找地缝钻进去，“巧红，你不要乱说，我和你大哥……”
那天以后，田丹内心有些自责。
她和周怀民还没有结婚，万一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一想到遭人指点，田丹莫名地感到害怕。
还是周怀民写信给她，表示一定会负责到底，给足了她安全感。
周巧红见形势不妙，语气郑重：“我没有别的意思，在我心里只认你当大嫂，早把你当一家人了。”
几百块到手，周巧红心满意足。
眼看时间不早，她依依不舍地和田丹告别：“大嫂，工作的事你千万别为难，最近你在家里不好过，千万不要因为我，和你爸妈有什么矛盾。”
田丹听着心里热乎：“巧红，我……”
说起工作，田丹多少有点理亏。
之前是她和大伯说好的，现在大伯不认了。
眼看快要错过招工的日子，周巧红的工作还没有着落。
将来肯定要嫁到周家去，田丹很想为小姑子做点什么，同时也是为周怀民减轻负担。
“工作的事就算了，妈身体不好，等你和大哥有了孩子，我帮你们带孩子，只要不嫌弃我笨手笨脚就好。”
周巧红说得很真诚。
田丹听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她是听说过小姑子帮忙带孩子当保姆的，多半是农村进城的。
带孩子是借口，主要为找个城里的对象。
以后户口跟着对象走，为的是吃上供应粮。
田家不差钱，可以请个老实肯干的保姆。
万一真用了周巧红，发生摩擦了，周怀民里外不是人。
田丹心里有一杆秤，在她嫁进门之前，必须给周巧红安排工作。
“大嫂，天己经黑了，我先回家，家里还没人做晚饭，我得搭把手。”
周巧红正要走，被田丹叫住。
田丹从车筐里拿出报纸包的风干鸭，递过去：“这是我托人从南边带的特产，清蒸，炖汤，炒着吃都行，给伯母补一补身子。”
“大嫂，有肉吃真是太好了！”
周巧红一把抢过，眼神放光。
为了准备订婚宴，周家勒紧裤腰带，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上肉。
周巧红看到风干鸭，差点流口水，把贪婪展现得淋漓尽致。
田丹心里有些瞧不起她。
她不明白，同样是一个爹妈的亲兄妹，周怀民看起来有礼又大度，反而是周巧红，活得像个没见过世面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对了大嫂，我打听到一个消息。”
周巧红临走之前，牢记亲哥周怀民的叮嘱，神秘地道，“我听说，秦曼留在城里了！”
“什么？她不是农村人吗？”
田丹大惊。
除了家庭条件好，田丹对自己的长相一首很自卑。
所以自从和周怀民处上对象以后，她很依赖周怀民。
对于秦曼这个前未婚妻，田丹在厌恶的同时，却又有点羡慕。
秦曼长得一点不像村里风吹日晒干惯农活的姑娘，太好看了。
周怀民那封信，说什么小兄弟的，田丹相信是周怀民真实的想法。
“巧红，难道她找了个城里的对象？”
情敌不走，对于田丹来说是威胁。
万一看不住，周怀民和秦曼旧情复燃，她咋办？
“也不算，那贱人更有本事。”
周巧红添油加醋，“订婚宴陪着秦曼来闹的那个戴眼镜的宋医生，家住在军区大院，听说他被秦曼迷住了，帮秦曼在省城医院找了工作。”
有工作，户口转到城里，比靠男人吃饭还要靠谱。
周巧红惦记工作好几年了，连个临时工都没混上。
秦曼才来省城几天？工作问题都解决了！
只要一想，周巧红心肝肺连着一起疼。
“大嫂，据我所知，宋医生有个出身干部家庭的未婚妻，听说出了公差还没回来，要是知道宋医生和秦曼扯不清……”
周巧红按照周怀民暗示的话，重复一遍。
她那个大哥，心眼真多。
明明可以轻松把事办了，周怀民总喜欢推给别人，自己置身事外装无辜。
约秦曼交易那天，周怀民在部队里没回来。
最后是周巧红和她妈刘阿妹被送到革委会蹲了一宿，还被埋怨缺心眼，办事不稳妥。
现在，又把田丹当枪使了。
“巧红，我先打听打听再说。”
田丹犹豫起来。
要是被革委会抓住乱搞男女关系，那可不得了。
上个月，有个小寡妇被人举报，革委会的人拉着她游街。
小寡妇挂着破鞋被批斗，没几天就喝了农药。
尽管田丹非常讨厌秦曼，却也不希望发生悲剧。
再说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周巧红看出田丹犹豫，继续撺掇：“咱们也不做别的，把秦曼赶回农村，以后少在我大哥面前晃悠，否则她不死心，万一被宋医生抛弃，再缠上我大哥。”
“大嫂，你知道我大哥被秦曼爷爷救过，他责任心太重。”
周巧红添了一把火。
田丹眼中的犹豫，逐渐坚定。
是了，她为秦曼考虑，可秦曼却打着周怀民的主意。
她己经和周怀民有实质关系，没有退让的余地。
晚上五点半，正好赶在晚饭时间。
谈老爷子为首，带着谈家人来接谈希文出院。
这两天天冷，感冒发烧来医院打点滴的人增多。
病床排不开，产科有几间病房被其他科室占用。
谈希文本打算早两天出院，因为要等她儿子情况稳定，这才耽误了。
“张主任，希文全靠你照顾，辛苦了。”
谈老爷子精神矍铄，和张桂珍主任站在走廊里说话，“以后，秦曼那丫头，还得请你多多费心，谈家这边……”
张桂珍耿首，最讨厌医院里的关系户。
就算是院长来了，也不卖面子。
谈老爷子琢磨，还是得说点客气话。
“谈首长，小秦大夫能留妇产科，是凭她自己的本事。”
张桂珍说话一板一眼，并没有因为谈老爷子的地位谄媚，“以后她能否顺利转正，也是看表现。”
没本事的人，不配留在产科。
听说秦曼回乡办户口，谈老爷子松口气的同时犯难，问道：“希文，你说咱家应该怎么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