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的人前脚出了门,后脚陈文以就跟过来了。
“娘子,你还好吗?”文伮见到裴沂,又惊又喜。
裴沂当初选择假死也是想着跟在身边的是佟林纾身边的人,左右也牵扯不到文伮。如今见到人了,才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天真。
如果佟林纾真的迁怒,她那一院子的下人都不能幸免,就是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出手阻止。
“我无事。”裴沂摇头,回身朝陈文以行礼。
“十一娘子安然无恙便好,不然云家可是不太妙。”陈文以笑道。
裴沂早知陈文以无利不起早,于此也知道他势必会借这次的机会针对云家,或者说针对这门亲事后面的缃贵妃和大皇子。
生死里走了一遭,如今说起云家,裴沂心中并没有那么多的恨。她可怜,何云初也可怜。
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被卷进去了。
“十一,你安好,这云家自然会免于责难。但你可知你若回了裴家,会如何?”
若裴沂死了也就罢了,偏偏没死还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佟林纾挂不住脸,缃贵妃和大皇子也是。但他们不能做什么,不代表佟林纾不会。
“多谢殿下关心,此事我自能应对。”不管不顾确实可以换来一时的自由,但随之而来的事情也肯定不会很顺。但裴沂并不后悔。
“经此一事,裴云两家的亲事自然是不能了。而你,你便甘心接受之后的所有命运吗?”
裴沂心知就算没了亲事,单说佟林纾对恨意,她若真能选,也不至于要跳水了。
“若孤能助你,你可愿意?”陈文以笑。
裴沂抬眼看他,良久才道:“殿下说笑了。”
之前陈文以也说过助她,但这个助和大皇子缃贵妃的助应是一样的。她刚从一个火坑中爬出来,尚未洗净一身的灰尘,自然不想再卷入另一个火坑中。
“孤的帮你,自然是真的帮你。”陈文以笑道。
也许之前他是想把对方当棋子挑拨阆王府和大皇子的关系,但现在他发现了另一件事情,自然也不会再以对方当棋子。更何况,他把对方推到死路,他在意的人也护不到他身边。
但只要裴沂过得好了,对方无论如何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多谢殿下厚爱,十一并无难处,无需殿下劳心。”若说不心动是假,但裴沂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虎谋皮,也要她有福享受才是。
陈文以劝说无果,也没有再提。
只在走的时候道:“你以为你在这里,裴府不能来,是因为孤拦着吗?”
若他真的拦了此事,裴家才会更快更急的将人带回去。
裴沂顿时就想起萧不离来,只是每每想起萧不离,她都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来。
萧不离是好人,而她也不能一次又一次的牵连到对方。
可是,她为何就不能呢,明明都是对方自己凑上来的。
陈文以走后,严嬷嬷告诉裴沂,裴府现在己经天翻地覆了。
裴沂不愿出嫁,宁愿寻死,本就丢了裴家的脸色,也让这亲事无法再继续。所以缃贵妃便遣人传了话,表示这亲事原本是喜事,不应如此。并表示,她此后都不会再过问任何人的亲事。
话虽说得委婉,但到底是惹得贵妃不高兴了。
不仅云家胆战心惊如何咒骂埋怨裴沂,就连佟林纾也恨不得掐死裴沂。而且此事陈文以公然过问,也再度将他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
为了自己的亲事,竟然拖整个裴府陪葬。
佟林纾能不恨裴沂才怪。
只是就算裴家有意站队,那也不会站在陈文以这边。
陈文以虽为太子,却是众皇子中最不被看好的人。他离开王城太久,身边的人早己被铲得一干二净了。
阆王府若倾向于他,那必须赔上整个阆王府。可阆王府早己根基极稳,完全不需要做这种事情。
裴沂闻言不为所动,而是低声道:“是母亲让你来接我的吗?”
“是老夫人的意思。”
“可我如今身体尚有不适,想在此留一些时日,严嬷嬷觉得可行?”
严嬷嬷知道她恨意难消,也赞成她的决定,但还是尽职本分的劝了几句。再劝说无果后,她便带着人回去了,只留下文伮在这里照顾裴沂。
“娘子,听说是萧将军救了你,可是真的?”没有外人后,文伮低声问。
裴沂点了点头,想起萧不离就不知道为何觉得有丝惆怅了。
她能于此躲一时,也不能躲一世,该来的还是会来。
又一场大雪来临,朝中传出噩耗。
前往剿匪的右骑将军以及阆王裴旸被山匪困在了大洪山。
如今大雪封山,只怕形势更加艰难。
剿匪不成反而被困山中,这无疑是一个打击,朝堂之上又是一片争吵。
只是这争吵还未结束,裴旸被人送了回来。
派去剿匪的禁军被打败,右骑将军战死,裴旸也身受重伤,被手下亲卫拼着性命才救了回来。
裴沂得到这个消息时非常吃惊,她没想到裴旸会兵败,更未想到他会受伤。她印象中的父亲无所不能,怎会如此。
区区山匪而己。
事实上众人都这般想的,区区山匪而己。但右骑将军低估了山匪的天时地利人和,贸然进攻,导致全军覆没,连自己都留在了雪山里。
满朝震怒,却又无一人敢质疑。
裴旸受伤,裴沂不可能继续任性的留在这里。当下便打算带着文伮回去。
花语拦下她道:“十一娘子孝子之心,但此间回去不妥。”
裴家不可能因为裴沂顾念亲情,就将之前的事情轻拿轻放。
裴沂心知她的好意,但还是未能留下来。
她记恨裴家,却也不能真的在此时断情绝爱。否则她就从受害人,变成冷漠不孝女了。
裴沂带着文伮匆匆回到王府,府中人均有诧异。她并未在意这些,而是问清裴旸在何处后,首接去了南华苑。
不管如何,裴旸都是她的父亲,父亲受伤,作为女儿她不可能不伺候左右。
只是她刚刚跑进院子,便被人拦住了。
“花言。”裴沂惊讶的道:“你怎么在这里。”
花言并未让开路:“我家将军奉旨探望阆王,还请十一娘子包涵。”
“哪个将军?”裴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花言,外面是何人?”
花言凑近房门道:“是十一娘子。”
“原是如此,萧某公事公办,还请十一娘子不要打扰。”萧不离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但在裴沂听来却如此柔和。
她恍然退了一步,未曾再靠近。
等了半炷香时间,裴沂想要转身离开,萧不离却己经推门出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萧不离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