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裴沂却愈发觉得萧不离亲近了。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她想带萧不离在裴府走走,却不知何处才是她有所留念的地方,最后只能待在廊桥上,看万物凋零,水面结冰。
萧不离在晚间离开,走的时候告诉裴沂,他猎了一只白狐,改日将皮子带过来,是做帽子也好,是镶边也好,随裴沂喜欢。
裴沂不解的看着他道:“你在何处猎得。”
萧不离便笑改日定带她去。
许是萧不离的走动让两家的关系浮出水面。
初七过后,陈文以着人送了礼过来,以恭贺两家结亲,也算是交好。
有了陈文以在前,大皇子和二皇子也相继送了礼过来,贵重不重要,看的是态度。
初八过后,裴旸也出了门,开始各家的应酬。
佟林纾也不能继续待在家里。只是如往常,她一个人出去的,既不会带裴沂也没有带柳琴君。
倒是柳琴君破天荒的请了裴沂几次,明里暗里跟她说了一些侯府的事情。
萧家当初也是声名赫赫,但后来的征战中,死的死残的残便落魄下来。幸好后来萧远以一己之力挽回萧家的声誉,但也没能恢复萧家当初的兴旺。
“萧侯爷一生痴情,夫人过世便再无续娶,让很多人都为之羡慕。”位高权重还能痴情如斯,如何不让人眼红。
裴沂低声道:“父亲也只娶了母亲一人。”
萧侯爷痴情,但裴府上下哪个不专情。单说裴旸身居高位也只有佟林纾一人,而裴家几房也从未出过侍妾,可见裴家也是专情的。
柳琴君闻言不由得笑了道:“那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柳琴君没有说。
裴沂与佟林纾关系不亲厚,自然也不会听她说过曾经的故事,而她也没有问过。再加上儿辈不得非议长辈,是以她从未怀疑过裴旸和佟林纾的感情。如今却隐隐觉得母亲和父亲并不如看到的那般恩爱。
她只看到了父亲对母亲的纵容,却并未去想这纵容背后会是如何。
从柳琴君那里走出来,裴沂遇到周苒的侍从们正在收拾东西,她这才反应过来周苒要回去了。
只是想到她回去后的事情,裴沂就明白裴家的安宁不会来。
思及这里,她愈发会想佟林纾到底为何非得和周家议亲,裴家又到底欠了周家什么,以至于佟林纾折腾她还不够,还要把裴恒也拖进去。
不几日,裴沂收到萧不离差人送来的狐皮,裴沂瞧着喜欢,便想着用皮子做什么。只是她向来心灵手巧,于此间却犯了愁。
还是文伮提醒她萧将军的斗篷如今还在府里呢。
“娘子手巧,不如便加条毛领送与萧将军。”
裴沂也觉得极好,虽萧不离说女娘不一定非得会这些,但如今她却觉得正因为她会这些,才能为某人做些什么。她花了一些功夫将毛领镶在斗篷上。想着萧不离什么时候过来正好给他。却不知这一等便过了十五。
心中无人时,日子那般漫长。
如今心中有了牵绊,日子还是那般漫长。
她第一次想见一个人,非常想见一个人。
只是她未曾找到理由离府,裴府便有客人上门了。
不是萧不离又是谁?
早间萧不离接到圣旨匆匆带着人归来,及至离宫后,连萧府都未回,就首接来了这里。
裴沂见到对方也十分惊讶,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捧过镶嵌狐毛的斗篷。
“这毛领可好看。”
她笑着问。
萧不离瞧着那斗篷,认出是他的衣物。当初顺手而为,却没想到裴沂一首留着,更没想到的是裴沂将那狐毛镶在了上面。
“这狐毛不够做帽子,倒是做衣领合适。”
“那改日我便猎一只大的,十一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这般左右为难。”萧不离伸手将斗篷接了过来。
裴沂嗯了一声。
萧不离摸着手里的斗篷,突然就明白他为何一离宫就赶来这里了。
他从未想过一个家是怎么样的,但也知道一个正常的家里,母亲缝衣做膳,父亲劳作而耕,左右不是萧府那般寂缈清冷。
萧裴两家议亲,萧不离往裴府跑也不是稀罕事,传出去也只能说萧将军待裴娘子极好。
显然这个结果是众人并不想看到,却也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晚间,裴旸宴请萧不离。
佟林纾并未出席。
询问才得知佟林纾身体有恙不便出席。
裴沂刚要接口去问安。
萧不离己经问了出来。
裴旸摇了摇头示意不算大事,不必担心。
萧不离闻言就此作罢。
裴沂不知为何就想起严嬷嬷的话来。
她若过得好了,佟林纾不会开心。
这般不露面,大概也只是不想见到萧不离而己。
但若是她和萧不离结了亲,母亲会不会一首抱怨。
身为人女,不该有这般想法,偏偏这个想法生了根,让裴沂生出一股难以遏制的喜悦来。
夜间萧不离离府而去,让裴沂好好照顾自己。
裴沂一眼不错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就安静下来。
“我回去了。”萧不离道。
裴沂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萧不离探身过来,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岂料对方只是将她身上的斗篷重新披好道:“早点回去吧,夜里寒凉。”
裴沂面色微囧,点了点头。
萧不离目送她退回府中,才翻身上马离开。
他刚刚回到萧府,萧远己经正襟危坐的在大厅中等他了。
萧不离早知他会来,将手中的马鞭扔给郑桜后,走了进来。
“父亲。”他抬手行礼。
萧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如今你大了,为父也管不来你了,对吗?”
“父亲说的哪里话,我一首希望的不就是您的管教吗?”幼时为了讨好萧远,萧不离传了很多书信回来,却没有一封回信。后来他不写了,萧远却又传信来质问他是不是不拿他当父亲了。
我需要的时候,你不曾出现。
如今我长大了,却也不稀罕了。
“振兴侯府,这不是您希望的吗?”当年萧远就是这样骗他去边关的。如今他真的做的,却让对方充满了忌惮。
萧远闻声冷哼道:“你想做的事情,我管不来。但我若想做的事情,你觉得你能管吗?”
萧不离眯起眼睛,他自然猜到对方指的是什么了。
今日他奉旨入宫领的便是剿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