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两点西十分，我站在宿舍镜子前，第三次换上衣裙。
“这条会不会太刻意？”我扯了扯浅蓝色连衣裙的裙摆，转头问小林。
她咬着苹果，上下打量我：“你从早上试到现在，再换下去电影都开场了。”
我深吸一口气，抓起梳子又放下
“要不还是不去了。”
“姜念淇！”小林一把拽住我，“陈淮谨在楼下等了二十分钟了，你再磨蹭他就要上来敲门了。”
我立刻闭嘴，飞快地涂了层唇膏，抓起包就往外冲。
——冷静点，只是看个电影而己。
——又不是约会。
——不对，这好像就是约会。
心跳声大得像是要震破耳膜。
刚跑出宿舍楼，我就看到了陈淮谨。
他依旧站在东门梧桐树下，穿着简单的粉衬衫和黑色休闲裤，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轮廓。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瞬间，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等很久了？”我故作镇定地走过去。
“不久。”他笑了笑，“很好看。”
我耳根一热，低头假装整理包带
“走吧，要迟到了。”
去电影院的路上，我们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他的手臂偶尔碰到我的，触感温热，又迅速分开。
“想看什么？”他问。
“都行。”
“恐怖片？”
“……不要。”
“爱情片？”
“……随便。”
他轻笑一声，嗓音低低的：“那我来选。”
荧幕上放映的是一部悬疑片，剧情紧凑，但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电影上。
——陈淮谨就坐在旁边，距离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他的呼吸声很轻，偶尔会因为剧情微微前倾，手臂蹭到我的。
——……他是不是往这边看了？
我偷偷用余光瞥他，却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荧幕，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分明。
想多了。
我悄悄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电影里突然跳出一个恐怖镜头，全场女生尖叫。我吓得一抖，下意识往旁边躲，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扶手杯架——
“嘶……”
陈淮谨的手突然覆上我的手腕，温热干燥的掌心贴着我的皮肤：“没事吧？”
荧幕的光映在他眼睛里，像是落进了细碎的星子。我的呼吸一滞，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没事。”我小声说，却没抽回手。
他也没松开。
黑暗中，我们的手指不知不觉地交缠在一起。
电影放到一半，陈淮谨突然把爆米花桶递过来：“吃吗？”
我伸手去拿，却因为没看准，指尖首接碰到了他的手指。
——啪。
爆米花桶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突然从桌子上滑落下来，“砰”的一声，桶里的爆米花像天女散花一样洒了一地。
“啊！”我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捡，身体却因为过于慌张而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倾倒。
“对不起！”我一边道歉，一边慌忙弯腰去捡那些散落的爆米花，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障碍物。
“咚！”只听一声闷响，我的额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嘶……”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额头正紧紧地贴在一个人的下巴上。
“姜念淇，你是来谋杀我的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戏谑，带着一丝调侃。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的人是谁，顿时满脸通红，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去我发丝上沾到的爆米花碎屑：“没事，反正我也不爱吃甜的。”
他的指尖掠过我的耳廓，触感像是被羽毛扫过，痒痒的，一路蔓延到心底。
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电影散场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
我们站在影院门口，看着瓢泼的雨幕发愁。
“我去买伞。”陈淮谨说着就要冲进雨里。
我一把拉住他：“等等！”
他回头看我，雨水己经打湿了他的衬衫袖口，贴在手腕上，隐约能看到皮肤的轮廓。
“……别淋雨。”我松开手，别过脸，“等雨小点吧。”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好。”
我们并肩站在屋檐下，听着雨声哗啦，谁都没说话。
过了很久，他忽然开口：“姜念淇。”
“嗯？”
“下次……”他顿了顿，“还能一起看电影吗？”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嗯。”
他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在我脸上，温柔得不像话。
雨小了些后，我们挤上了一辆回学校的公交。
车厢里人很多，我们被迫站得很近。每一次刹车，我都会不受控制地往前倾，而他总会稳稳地扶住我的肩膀。
“小心。”
第三次扶住我时，他的声音己经带上了笑意。
我耳根发烫，干脆一把抓住扶手杆，和他隔开距离。
他却忽然靠近一步，手臂撑在我耳侧的栏杆上，形成一个微妙的包围圈。
“这样稳一点。”他低声解释。
——太近了。
他的呼吸拂过我的发顶，雪松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我低着头，盯着他的衬衫纽扣，不敢抬头。
公交到站时，我几乎是逃也似地冲下车。
雨后的空气带着潮湿的清新。我们一路沉默地走到宿舍楼下。
“到了。”我停下脚步。
“嗯。”他站着没动。
“那……明天见？”
“明天见。”
我转身要走，他却突然叫住我：“姜念淇。”
“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笑了笑：“晚安。”
……他在犹豫什么？
我点点头：“晚安。”
回到宿舍，我刚关上门，小林跟室友们就扑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我瘫在床上，用抱枕捂住脸：“……完了。”
“什么完了？”
“我好像……”
——真的喜欢上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