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躬身退出书房，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他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深吸一口气，爽！批文有了，现在沙鹰有着落了。
楼下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是方才那个小宫女正在擦拭案几。
缓步下楼时，萧辰的目光被一楼偏厅的摆设吸引。
那里设着一张青木书案，案上整齐摆放着文房西宝，旁边还摊开一卷未写完的诗稿。
萧辰走近细看，纸上写着“芸窗晓月映书卷，汐阁春风入画堂”，正是宫门口那副诗词的上阙。
“公子......”小宫女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公主吩咐送您出宫。”
萧辰恍若未闻，伸手拈起一支毛笔。笔杆十分精致且光滑，显然是经常被人使用的。
“使不得！”小宫女急得首跺脚，“那是公主最爱的毛笔......”
萧辰蘸了蘸墨，笔尖悬在纸上片刻，突然落笔如飞：
“幽涧鸣琴邀鹤舞，清溪赋曲伴鱼翔。”
字迹潇洒飘逸，与公主秀气的笔迹相映成趣。
写罢，他将笔搁回山形笔架上，顺手拿起案头的青玉砚台压住诗稿。
“告诉公主，”萧辰转身对小宫女眨眨眼，“这下阙可还配得上她的上阙？”
不等回应，他己大步走向宫门，活像个刚做了恶作剧的少年郎。
待萧辰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一楼偏厅的屏风后缓缓转出两道身影。
为首的女子一袭黄色龙纹便服，面容与璃书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身后跟着个白衣美女——宁初月，双手拢在袖中，眼神坚定如鹰。
女帝缓缓走来，“朕倒是好奇，他要盐铁司的批文做什么？”
璃书行了个礼：“他说...说是要研制新式兵器......”
“啪！”
女帝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好大的胆子！私自炼铁是什么罪名，他不会不知道吧？”
璃书挽住女帝：“皇姐息怒！那萧辰虽然行事放荡，但确有真才实学。前些日子的诗会......”
“诗会？”女帝冷笑，“就凭几首歪诗，也值得你为他求情？”
璃书抬起头，眼中闪着倔强的光：“皇姐不知，他不仅诗词了得，鬼点子还多。”
女帝打断道：“是啊，他还解决了北境大军的军粮问题。如今他献上的'方便面'，己成为边关将士的必备干粮。”
”此事，璃书却不知晓。”
女帝眯起眼睛，缓步走到璃书面前，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朕记得，上月提起让你招萧辰为驸马时，你还以死相逼......”
“现在还求上情了......莫不是喜欢上萧辰了！”
璃书“扑通”一声跪下：“皇姐，璃书绝不是这个意思。”
璃书耳根通红：“臣妹......臣妹是为国着想。若此人真有才学，或可为我所用。”
女帝沈倾凝说道：“你快起来......”说着，弯腰去扶起璃书“你我二人在私下不用如此客气。”
“我与皇姐尊卑有别......”
“你老是如此！”沈倾凝突然生气：“难不成，朕在宫内就不配拥有一个知心姐妹，全是臣下？”
“皇姐切莫生气，璃书今后不这样了。”璃书一把抱住沈倾凝。
女帝慢慢消了气：“你说的也有理。”女帝把璃书扶得站正，转身望向窗外。
“韩章那个狗东西，天天在朝堂上与朕作对，不就是因为朕是个女人”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今朝中党争激烈，朕确实需要新鲜血液。”
宁初月突然开口：“陛下，臣观那萧辰，不务正业，难堪大用。”
女帝不置可否，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折扔给璃书：“不务正业......你看看你的‘才子’都干了些什么。”
璃书展开密折，越看越是心惊。上面详细记录了萧辰近期的所作所为——从诗会夺魁到与屋内写作，这萧辰便是《知否》的作者。
不过所幸，萧辰与语嫣和婉萱的风流往事，宁初月还未知晓。
“皇姐......”璃书声音发颤，“您派人监视他？”
女帝冷笑：“朕监视所有人。”
屋内一时寂静，只听得屋外流水淅沥。
良久，女帝突然问道：“你觉得萧辰此人如何？”
璃书谨慎地回答：“行事乖张，但确有急智。若能为我所用......”
“朕是问你，你喜不喜欢他。”
“这......不......喜欢......啊”
“璃书，你从小就是如此，一说谎就结巴。”
“皇姐......”
“好啦，朕就随口一问。”
“不过朕倒是想看看，他拿这盐铁批文能翻出什么浪来。”
女帝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若敢私募兵士，锻造武器，那萧家就有把柄在朕手中了。”
璃书恍然大悟：“皇姐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女帝不答，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你我姐妹自幼情深，我不逼你。”
“之前你以死相逼，事情耽搁了，那就作罢。”
“后你想通了，又因为韩章一闹，你们的婚事又耽误了。”
“前日朕提议让萧辰入赘你府，你考虑得如何了？”
璃书身子一僵，随即平静下来：“臣妹一切听凭皇姐安排。个人幸福在家国大业面前，不值一提。”
“好一个‘不值一提’。”女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朕看你对那萧辰，倒是有几分......”
“皇姐明鉴！”璃书急忙打断，“臣妹纯粹是为国举才！”
女帝突然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苍凉：“好一个为国举才！那韩章老贼若是有你一半觉悟，朕也不至于......”
她猛地收住话头：“这老狗仗着是先帝托孤重臣，处处与朕作对。若非顾及朝局，朕早将他......”
璃书轻声道：“皇姐息怒。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那萧辰若能......”
“报——”
一个太监匆匆跑进来，跪地呈上一份急报。
女帝展开一看，脸色骤变：“北境急报！金人又犯边关，韩章那老贼竟然主张割地求和！”
璃书惊得站起身：“不可！北境三关乃我大徽门户，若失......”
“朕当然知道！”女帝将急报狠狠摔在地上，“传旨，明日早朝议战！”
她转身看向璃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你那萧辰若真有本事，明日就让他来参加朝议。朕倒要看看，这个‘才子’能有什么高见！”
璃书怔住了：“这......不合规矩......”
“规矩？”女帝冷笑，“朕就是规矩！”
说完大步离去，正黄色衣摆扫过门槛，在夕阳下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璃书下楼相送。
“幽涧鸣琴邀鹤舞，清溪赋曲伴鱼翔。”女帝看到萧辰写下的两句诗。
“好诗！”女帝沈倾凝举起宣纸，对着璃书说：“诗比你写的好，就是字差了点！”
言毕，疾步走出宫去。
璃书送别女帝后回到案前，看着萧辰写的下半阙：“好一个，清溪赋曲伴鱼翔。”璃书感叹道：“竟把水清写得淋漓尽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