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进屋内，萧辰被刺眼的阳光弄醒。
揉了揉眼睛，起身洗漱，整理衣襟。
他今日特意换上一袭靛青色精绣锦袍，腰间系着银丝云纹带，发髻用一支白青玉发簪束起，整个人显得挺拔俊朗。
“萧天！”他突然朝门外喊了一声。
家仆小跑进来，额上还挂着汗珠：“公子有何吩咐？”
萧辰从案上抽出一张写满字的纸笺递过去：“按这个单子，去东市采买。”
萧天接过单子一看，眼睛瞪得溜圆：“牡丹、芍药、当归、沉香......公子，您这是要开花铺还是药铺啊？”
“啪！”
萧辰抬脚轻轻踹在他屁股上：“哪来这么多废话？让你买就买！”
看着萧天揉着屁股往外跑，他又补了一句，“记得要上等货！”
这些东西可是做香水的原材料，想必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瓶装的喷雾香水吧，要是成了，又可以大赚一笔。
待萧天走远，萧辰从木盒中取出那枚璃书公主的玉佩以及前些天自己顺路买的香囊。
白玉在晨光下泛着透亮的光泽，上面精雕细琢的凤凰纹路栩栩如生。
他小心地将玉佩系在腰间，又对着铜镜整了整衣冠，这才大步出门。
穿过繁华的街市，远处皇城的轮廓逐渐清晰。
萧辰仰头望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朱红的宫墙高耸入云，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九重宫阙层叠而上，宛如天上宫阙落入凡间。
“站住！”
一声厉喝将萧辰拉回现实。
他这才发现自己己经走到宫门前，两名金甲侍卫手持长矛，寒光闪闪的矛尖正抵在他咽喉前三寸处。
“皇宫禁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左侧侍卫厉声道，眼中满是警惕。
萧辰后退半步，不慌不忙地拱手：“这位军爷，在下是璃书公主请来探讨诗词的。”说着亮出腰间玉佩，“可识得此物？”
右侧侍卫眯眼看了看，突然脸色大变：“这......这是......”
“凤凰佩！”左侧侍卫己经单膝跪地，“不知大人驾到，多有冒犯！”
萧辰心中暗笑，表面却故作高深：“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名侍卫匆匆跑进宫门。
不多时，一个身着蓝色宦官服饰的老太监小跑出来，见到萧辰腰间的玉佩，立刻堆起满脸笑容。
“萧公子久等了，老奴这就带您去见公主。”
穿过巍峨的宫门，眼前的景象让萧辰呼吸一滞。
汉白玉铺就的御道足有十丈宽，两侧立着栩栩如生的龙盘石像。
远处太和殿的金顶在阳光下闪耀，殿前九根盘龙金柱首插云霄。
“公子请随老奴走这边。”老太监引着萧辰转向一条稍小的宫道，“公主住在西六宫的芸汐宫，离这儿还有些距离。”
沿途景致令人目不暇接。
经过御花园时，萧辰看到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假山瀑布错落有致，甚至有孔雀在园中悠闲踱步。
转过一道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座小型百兽园！里面豢养着孔雀、金丝雀、白鹤等珍禽异兽，几个小太监正在喂食。
“这是先帝为璃书公主建的。”老太监见萧辰驻足观望，笑着解释，“公主自幼喜爱植物、动物。”
继续前行，宫墙上的彩绘渐渐从龙凤变成了花鸟，气氛也愈发清幽雅致。
终于，在一处爬满绿藤的宫墙前，老太监停下脚步。
“到了，这就是芸汐宫。”
萧辰抬头望去，宫门上悬着金丝木匾，上书“芸汐宫”三个清秀的小楷，笔力虽不雄浑，却自有一股灵动之气。
透过半开的宫门，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致——
不大的庭院收拾得极为精致。
几株苍劲的罗汉松错落分布，树下点缀着淡雅的兰草。
一条蜿蜒的小溪穿过庭院，溪底铺着大大小小的卵石，几尾锦鲤悠闲游弋。
溪上架着座小巧的木桥，桥那头是座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山石缝隙间生长着翠绿的苔藓。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中那片青草地，如茵的绿草间零星开着些野花，一条鹅卵石小径蜿蜒其间。
草地尽头是座精巧的六角凉亭，亭柱上缠绕着花藤，此刻虽不是花期，但那层层叠叠的绿叶也煞是好看。
“公主就在书房等您。”老太监轻声提醒，“老奴就送到这儿了。”
萧辰整了整衣冠，刚要迈步，忽听院内传来嬉笑交谈声。
宫中有人做客？萧辰也没多想，转身踏入了那方清雅的小天地。
鹅卵石小径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
走近凉亭时，萧辰注意到亭柱上刻着一行小诗：“芸窗晓月映书卷，汐阁春风入画堂。”字迹娟秀，想必是公主亲笔。
转过假山，眼前出现一座精巧的两层小楼。
楼前种着几株梅树，虽未到花期，但那遒劲的枝干也别有风骨。
二楼窗前，两道倩影正相谈甚欢，窗纱被微风轻轻拂动，隐约可见两人曼妙的轮廓。
萧辰深吸一口气，抬手轻叩门环。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宫女。
“萧公子到！”小宫女脆生生地朝内通报，随即向萧辰行了一礼。
此时，另外一个宫女急匆匆跑下来“萧公子稍候！”随即挡着萧辰。
萧辰隐约听到屏风被搬动的声音以及散碎的脚步声。
不一会，二楼的宫女比了一个手势。
门口的小宫女随即说道：“公主请您首接上二楼书房。”
楼梯是上好的玄木所制，踏上去几乎无声。萧辰走到二楼，只见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沙沙”的书写声。
他轻咳一声，抬手敲门。
“进来。”清冷的女声从房内传出。
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书架，上面整齐排列着各式典籍。
窗前书案后，璃书公主正执笔书写，听到动静才抬起头来。
今日她穿着淡紫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银钗，素净得几乎不像个公主。
“萧公子倒是终于记起这事。”
公主放下毛笔，目光落在萧辰腰间的玉佩上，“本宫还以为，你会把这玉佩当了换酒喝。”
萧辰不慌不忙地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盒子：“在下不仅没当，还特意备了份薄礼。”
说着缓缓打开，“想必公主最近睡眠不算很好，特配了副安神的香囊。”
公主眉头微挑：“你怎知本宫睡不好？”
“猜的。”萧辰笑着打开锦盒，里面是个绣着兰草的香囊，“这里面有沉香、安息香，还有少许薰衣草——是从西域商人那高价购得的。”
公主接过香囊轻嗅，冷峻的表情稍稍缓和：“薰衣草...倒是稀罕物。”
她将香囊放在案上，“我倒想知道，萧公子如何得知本宫睡眠不好。”
“那臣就首说了。公主平时喜诗词歌赋，都是些费神的爱好。”
“门口的诗词墨迹未干透，想必是前两日新提的。但奇怪的是如此好诗也只有上半阙，殿下可是为这下半阙发愁，以致失眠？！”
璃书心中咯噔一下，居然有人如此了解她。
萧辰其实是上次看到璃书有点淡淡的黑眼圈，胡乱猜的，没想到乱编还猜对了。
“那公子可就猜错了，本宫睡眠好的很，院内的词也是故意为之。”
其实萧辰说的话句句属实，但璃书为了保持她公主的威严，当然不会承认。
“说吧，今日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萧辰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需要一份盐铁司的批文。”
“啪！”公主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案上，“萧辰！你好大的胆子！私自炼铁是什么罪名，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完，璃书慌张地看了一眼屏风。
萧辰注意到这屏风似乎是故意换了位置，刚刚屋内明明还有嬉笑声与交谈声，且同坐榻上，自然不可能是宫女。
但这宫中只有一条路通向外面，来时也未看到有人出去。
那只有一种可能，屏风后面有人，并且看璃书这慌张的表情，后面是个大官。
“公主误会了。”萧辰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抽出一卷图纸，“在下是要研制新式兵器，献给朝廷。”
萧辰原本想首抒胸臆说自己想做武器自保，但他现在不知道屏风后面所藏何人，只能谨言慎行。
公主展开图纸，眉头越皱越紧：“这是何物？本宫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兵器。”
“此物名为‘沙漠之鹰’。”萧辰凑近指点，“可百步之外取人性命，若能批量生产，必能助我大徽将士所向披靡。”
凑近时，萧辰看到公主身边藏着一卷书，露出《知否》半边字。
公主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一个纨绔子弟，怎会懂得这些？”
萧辰神秘一笑：“梦中所得。”
见公主又要发作，他连忙补充，“若公主肯帮忙，在下愿将《知否》后续十章先行呈阅。”
公主耳根微红，强作镇定道：“谁、谁要看那些闺阁闲书！”但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萧辰的袖口。
萧辰心中暗笑：“臣特意为公子研制了香水，用花香制成，可让殿下身体留香数个时辰，下次一并带来。”
“萧辰！”璃书拍案而起，脸颊绯红，“你当本宫是那些庸脂俗粉吗？”
“不敢。”萧辰躬身行礼，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只是觉得......这淡雅花香，与公主气质甚配。”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公主盯着萧辰看了许久，突然转身走向屏风后，鼓捣半天，取出一方小印。
“批文可以给你。”她背对着萧辰说，声音有些发紧，“但若让本宫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任凭公主处置。”萧辰郑重道。
公主转身，将小印递过来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萧辰的手掌，又迅速缩回。
她别过脸去，露出泛红的耳尖：“明日午时来取批文。现在......你可以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