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颈齿轮的锈色在血月光下愈发灼痛。
曹悦的时空之匙突然挣脱她的手,十二道虚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扑向沙漏顶端的缺口。
"那才是真正的月相锁芯!"曹悦按住自己手腕上褪色的锈斑,青铜沙漏正在吞噬她钥匙表面的铭文,"用破妄之眼找啮合点——"
齿轮桥在脚下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
我强行催动眼底的银芒,那些悬浮在沙漏周围的青铜碎屑突然显现出暗红色纹路。
当第三枚齿轮从虚空中显形时,我终于看清所有锈斑都在模仿月相盈亏的轨迹。
曹悦突然将半截钥匙刺进我的肩上。
血腥味弥漫的瞬间,破妄之眼捕捉到沙漏底部转瞬即逝的满月纹章。
她沾血的手指划过十二道虚影,原本无序蠕动的青铜钥匙突然拼接成环形齿轮。
整个空间发出骨骼错位般的脆响。
沙漏顶端喷涌出银灰色雾气,那些雾气凝聚成我们沿途见过的所有夜枭浮雕。
当第七只夜枭的眼珠转向西北方位时,曹悦突然将我推向雾气最稀薄处:"跟着月相轨迹移动!"
我的靴跟擦着突然塌陷的青铜桥面掠过,破妄之眼在血雾中撕开一道裂缝。
曹悦的钥匙在此刻完成最后一道啮合,沙漏内部传出十二下连贯的钟摆声。
所有夜枭浮雕突然同时张开鸟喙,青铜碎屑从它们喉咙里喷涌而出,在空中拼凑成残缺的星图。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最近的那块碎片时,后颈齿轮突然发出冰凉的震颤。
无数画面在脑内炸开。
我看到三百年前有个披着星纹斗篷的女人将钥匙插入祭坛,看到她被青铜齿轮吞噬左手的瞬间,看到她用血在日晷上画出我们刚刚破解的月相轨迹图。
最后那个回眸的眼神,与此刻曹悦凝视星图的表情完美重合。
"这是初代时空使徒的记忆。"曹悦的钥匙尖端正在渗出血珠,那些血珠沿着星图纹路填满缺失的角宿位置,"别让齿轮咬住你的影子......"
她话音未落,整座青铜沙漏突然倒转。
我的破妄之眼看到无数青铜丝线从虚空垂下,正随着沙漏翻转编织成新的齿轮矩阵。
曹悦突然抓住我的左手,带着我踩上某条正在消逝的月相轨迹线。
当我们的影子重叠在某个特定角度时,原本狂暴的青铜碎屑突然静止。
曹悦的钥匙在此刻发出清越的鸣响,十二道虚影精准刺入沙漏表面的锈斑中心。
我后颈的齿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破妄之眼却看清了沙漏底部正在形成的漩涡——那是比我们所在时空更古老的坐标锚点。
空间扭曲产生的罡风几乎割裂皮肤。
曹悦突然将染血的钥匙按在我心口,时空之匙与破妄之眼的力量首次产生共鸣。
银红交织的光晕中,我看到所有青铜齿轮的咬合间隙,看到曹悦鬓角渗出的血珠悬停在某个临界点。
"就是现在!"我拽着她扑向沙漏背面的阴影处。
钥匙与齿轮的撞击声震得耳膜出血,但那些即将绞碎我们的青铜丝线,确实在距离咽喉三寸处诡异地冻结了。
曹悦喘息着将钥匙插入我后颈的齿轮。
当锈色纹路爬满钥匙表面的刹那,静止的时空重新开始流动——只是这次,所有齿轮都朝着逆时针方向旋转。
沙漏顶端的血月突然碎裂成十二枚青铜鳞片。
其中一片擦过我右脸时,破妄之眼在鳞片背面看到了崭新的星图。
而曹悦正在收集那些沾血的鳞片,她的时空之匙表面浮现出我们最初在神殿见过的日晷图案。
当最后一片青铜鳞片归位时,沙漏内部传出锁链绷断的声响。
我的后颈突然一轻,齿轮不知何时己经褪尽锈色,化作银白色的月相纹章。
而曹悦钥匙尖端凝聚的血珠里,隐约浮现出一扇刻满夜枭浮雕的门。
(接上文)
曹悦的指尖还残留着时空之匙的震颤。
我们交叠的影子被银红光芒钉在青铜地面上,神殿穹顶投下的星图正在重组。
当最后一片青铜鳞片嵌入她钥匙尾端的凹槽时,我突然听见齿轮咬合的脆响从骨髓深处传来。
"别动。"她突然按住我后颈的月相纹章,掌心的血珠渗入银白纹路,"时空锚点正在校准。"
破妄之眼自动激活。
我看到十二道青铜光柱从沙漏底座冲天而起,在穹顶交织成我们沿途破解的所有星图轨迹。
当第三颗角宿星归位时,曹悦突然拽着我向后仰倒——原本站立的位置,青铜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喷出裹挟着齿轮碎片的灰色雾气。
"抓紧!"我的手腕被她指甲掐出血痕。
时空之匙在我们头顶旋转成银色光轮,将坠落的青铜碎块尽数绞成齑粉。
那些粉末悬浮在空中,竟拼凑出三百年前初代使徒被吞噬的画面。
能量爆发来得毫无征兆。
曹悦钥匙尖端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我的破妄之眼被迫切换到全视状态。
数以万计的青铜齿轮虚影从虚空浮现,沿着星图纹路涌向我们。
当第一枚齿轮触及时空之匙的瞬间,整座神殿响起了钟磬齐鸣的轰响。
"共鸣开始了!"曹悦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
她左手攥住我后颈纹章,右手的钥匙狠狠刺入自己锁骨下方的锈斑。
鲜血喷溅在悬浮的齿轮上,那些暗红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开始游动。
破妄之眼传来烧灼般的剧痛。
我看到所有齿轮的咬合面都浮现出微缩的月相图,曹悦的血正在填补那些残缺的阴影部分。
当满月纹章在第七枚齿轮表面亮起时,时空之匙突然挣脱她的掌控,悬浮在我们之间开始疯狂自转。
银白与暗红的光带纠缠着穿透神殿穹顶。
那些夜枭浮雕的眼珠突然同时爆裂,涌出带着铁锈味的黑色液体。
我的靴底传来粘稠触感,低头看见满地黑液正勾勒出我们穿越以来破解的所有机关图谱。
"看沙漏背面!"曹宴突然扳过我的脸。
能量风暴中,倒转的青铜沙漏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那分明是放大版的破妄之眼瞳孔结构。
时空之匙在此刻发出清越长鸣。
所有悬浮的齿轮应声粉碎,化作银色光点汇入我们周身的光晕。
当最后一点青铜碎屑消失时,我突然感觉后颈纹章传来冰凉的牵引力,仿佛有无数丝线从虚空连接着那轮银月。
曹悦的手突然覆上我的眼睛。
她的体温透过染血的绷带传来:"用破妄之眼内视。"
齿轮转动的声响骤然清晰。
我看到自己血管里流淌的不仅是血液,还有细小的青铜微粒,它们正沿着月相纹章延伸出的光路,在西肢百骸构筑出全新的能量回路。
当这些回路与曹悦的时空之匙产生共振时,神殿地面突然浮现出我们双人份的星图投影。
能量潮汐开始消退。
穹顶的星图己经重组完毕,西北角多出三颗用血珠标注的暗星。
曹悦弯腰捡起时空之匙时,我发现她手腕的锈斑变成了锁链状的银纹。
"过来看这个。"她用钥匙尖端挑起一滩未干的黑液。
那些液体在青铜地面蠕动着组成箭头符号,指向神殿东侧某根断裂的廊柱——那里有我们三天前留下的剑痕。
破妄之眼自动聚焦。
在能量残余的干扰中,我勉强辨认出剑痕下方新增的月牙状缺口,缺口边缘的青铜氧化层明显比周围新鲜。
曹悦突然将时空之匙插入缺口,我们脚下突然传来齿轮启动的震动。
"不是机关。"她拔出钥匙时,缺口里涌出带着星辉的砂砾,"这是时空信标,只有初阶巅峰才能触发的......"
砂砾在空中凝聚成半透明的地图。
当第七粒砂落在东北方位的山脉标志上时,整幅地图突然自燃,灰烬中只余下用血月纹章标注的坐标点——那正是我们进入神殿前,在荒漠古碑上见过的禁忌之地图腾。
曹悦突然攥紧我的袖口。
她掌心的时空之匙正在发烫,钥匙表面的夜枭浮雕睁开了第三只眼:"能量共鸣激活了试炼信标。"
我们同时转头望向神殿出口。
残存的银辉中,青铜门框上原本斑驳的浮雕变得清晰可辨——三百年前初代使徒被吞噬的左手,此刻正指着灰烬地图最后闪烁的位置。
夜风裹挟着沙砾拍打门柱的声响忽然变得刺耳。
我的后颈纹章传来细微震颤,像是某种来自远方的召唤。
曹宴正在用时空之匙收集地面未燃尽的星辉砂,那些砂粒在她掌心聚合成棱形结晶。
"黎明前会起雾。"她将结晶按进我纹章中央的凹槽,银白纹路突然蔓延至整个右手臂,"试炼场的入口只在月相更迭时显现。"
我们沉默地整理装备。
当曹悦为我的匕首缠上新的绷带时,她手指在某个血痂位置多停留了两秒——那是三天前为我挡下青铜暗器留下的伤。
神殿外的血月正在西沉。
破妄之眼看到最后一丝银辉渗入沙丘时,我们留在青铜门上的掌印突然开始发光。
曹悦的时空之匙尖端亮起血色锋芒,她转头望来的眼神,与记忆中初代使徒最后回眸的画面诡异地重叠。
砂砾在靴底发出细碎爆响。
当我们踏出门槛的刹那,身后传来青铜齿轮永久停转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