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中天,夜色融融。
裴妙星无意间发现了一间酒窖,里头全是年份久远的葡萄酒,踩着阶梯下去的时候就闻到了浓浓的酒香。
她不是爱喝酒的人,但在庄园里,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她整日除了画画就是逗猫,对什么事都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儿精神。
看见满屋子酒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了亮,当即就挑了两瓶,要往庭院里走。
负责照顾她的佣人劝了几句,
“裴小姐,这个酒度数很高的,你喝了会醉。”
裴妙星扫了她一眼,语气懒懒
“一边去。”
她喝酒便是为了醉。
不醉喝酒有什么意思。
佣人见劝不住,转头就给傅聿衍打电话告状了。
裴妙星对此一无所知,她拿着酒,到了后院,坐到摇椅上一边晃一边小口小口地喝酒。
她有意控制着喝的量,但还是低估了这陈年葡萄酒的威力。
两三口下去,醉意便上涌了。
那摇椅晃着的弧度渐渐小了些,她静静坐着,脚边的酒瓶不知何时倒在地上,鲜红色的酒液浸湿了一方泥土。
青草香气和浓郁的酒香混合在一起,涌入鼻间,反而增添了醉意。
望着月色,裴妙星心生惆怅,面色绯红,似梦似醉。
傅聿衍应酬完回来寻她,接了电话时便有些着急了。
亲眼见着她醉倒在摇椅上时,还是没控制住情绪,怒上心头,他绷着脸,抿着薄唇,走过去将人抱起来。
她喝醉了。
呼出的热气挟着浓郁的酒香,温热香甜。
在他怀里的时候,她倏然睁开了眸子,里头氤氲着雾气,潮湿莹润,喝醉了酒,嗓音很软,蓄了层勾人的魅意。
“又是你。”
她好像有些烦见到他。
微微蹙着的眉头在无声地诉说着烦恼。
“傅聿衍,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早上离开的时候还说,今晚要很晚回来。
明明就没有很晚。
傅聿衍无兴趣和一个醉鬼计较那么多,眉宇间依旧是清清淡淡的,毫无情绪起伏。
裴妙星其实不是很醉。
她看得清他的脸,也看得见他藏在清冷自持下的隐忍和克制。
她想起来他给她的那一个承诺。
“傅聿衍,你要不要亲亲我。”
如果是清醒的时刻,裴妙星是万万不可能对他使美人计的。
一是她害羞,二是她胆子小,怕撩拨过头,引火烧身。
但现在不一样,她喝醉了。
她可以撒泼,可以耍酒疯,也可以在醒来时不认账,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是他故意所为。
傅聿衍板着脸,一言不发。
怀里的人不安分,说话时贴太近,温热香甜的气息浇灌在他的脖颈,软的没骨头般的胳膊懒洋洋地缠着他,声音甜,酥麻悦耳
“亲一下嘛。”
“……”
她气息洒落过的地方,温度开始升高。
傅聿衍侧开脸,心中暗潮汹涌,但面上不显,依旧是疏离淡漠的样子。
淡的好像云烟的声音,泛着极冷,一字一句的吐出
“不亲。”
他知她在下套引他。
傅聿衍是有决心有毅力的。
因为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人。
这点儿毅力足够让他在情难自控之时,尽量地维持着自已的心神。
裴妙星只当没听见他那声拒绝。
醉意熏陶下,她对眼前这个长相绝佳的人起了点不该有的心思。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粉唇喏喏
“你长得好好看。”
傅聿衍脸色稍沉。
沉默了一会儿,他淡淡扫了她一眼,薄唇吐出的字眼没什么温度,
“你喝醉了。”
裴妙星摇摇头,笑得眼睛弯弯。
“没有。”
她怎么可能看错。
雪肤金发,幽蓝眼眸漂亮得不像话,浑身上下透着几分贵气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冷傲。
她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太好看。
好看到,平日里和他相处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被他漂亮的眼睛所吸引。
裴妙星如玫瑰花瓣的唇瓣泛着潋滟的水色,她无意识地将自已的心声说出
“其实…其实我是有点儿……”
柔软的,娇滴滴的声音,落在耳里软糯清甜。
后半句话,她却是始终都不说。
傅聿衍心口一跳,等了半天等不到下文,有些急,又不好催促她,只能佯装漫不经心地问
“有点儿什么。”
“嘘——”
她的指尖落在他唇瓣上,抵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又抬着醉醺醺,红艳艳的眸子看他,故作神秘。
“秘密,不能说。”
“……”
傅聿衍开始觉得从后院到主卧的这段路程变得好长。
怎么他抱着她走了好久都没有到。
以至于她在他怀里胡闹胡说八道的时候,他也没能腾出只手来对付她。
她喝醉了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女孩子的心思总是别样的敏感。
他要是说话语气重了些,她立马就能掉眼泪。
傅聿衍有些束手无策了。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里,刚要将她放下,又听她哑着声说,
“沈让好像要结婚了。”
她歪着身子,唇角漾开一抹浅浅的笑容,眼神却是朦胧懒洋洋的,像一只渴望安慰的小猫。
寂静无声的夜,温度好似骤降几分。
傅聿衍阖眸的瞬间,暗涌翻涌。
他还保持着抱她的动作,掌心里的扶着的腰肢盈盈似水,软的不像话。
忍了又忍,放她下床的力度很轻很柔。
随即又俯身,捏住她的下巴,眉梢眼角都透着一层冷意。
“你是因为他,才喝的酒么。”
裴妙星嗯了一声,意识又跟不上了,好像连自已刚刚提过沈让这事都忘了。
她眨着无辜的水眸看他,柔软的嗓音不禁染上一抹嘶哑。
“谁?”
傅聿衍垂下眼眸,掩住其中的起伏。
他什么也没说,细心给她盖好了被子之后坐到一边,静静地等她酒醒。
喝醉时闹腾得很厉害的人,现在睡着了却是一副乖巧至极的模样。
又软又娇,惹人怜爱,招人喜欢。
傅聿衍的心开始隐隐地抽痛起来。
她即便是喝醉了,想着的,也不是他。
是那个辜负了她的负心汉。
傅聿衍想不通,沈让到底有哪里值得她喜欢的。
若她只是贪图美色。
难道他比不上沈让吗。
傅聿衍垂眸,搭在膝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却在隐隐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