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姜齐一行人便和周侗告辞。
“你小子也是个矫情的。”周侗叹息一声,“王朝本就如此,何必纠结,你也看过史书,也读过春秋,咱虽是个武夫,可也知道事事难顺心意,就其结果来看,这就是好事!”
姜齐正色一拱,“师傅所言,小可哪会不知道?只是对宋室更加失望而已!他日,若小师弟遇到如此糊涂官,又该如何?”
“嘿!老夫看谁敢?”周侗双眼一瞪,“再说,若是飞儿他日落难,你们当师兄的还能不管他?”
“必当伸手!”姜齐应道,又转向小岳飞,“他日,若活的不痛快,或者受了冤屈,可往梁山去!师兄必定保你平安!”
“有你这句话,也不妄飞儿叫你一声师兄!”
“师傅莫忘了还有林某这个教头在。”林冲笑道,“林某虽是教头,在禁军里还有些面子,能说上些话……”
“你可算了吧!”周侗摆了摆手,“交给你老夫更不放心了。就你那性子,说的好叫柔和,说不好听叫窝囊。”
“林师兄家室齐全,顾及颇多,哪里能像我等自在?”姜齐呵呵一笑,“师傅,此番别过,日后小可怕是难来汴梁了,还望保重身体,若是有闲,还请到梁山暂住!”
“等飞儿年龄再大大吧,”周侗揉着岳飞头上扎的总角,“一路前行,注意安全,老夫就不送你了,但是要切记,江湖事一个规矩,朝堂事又一个规矩,不可混乱!”
“学生受教!”
姜齐三人回了客栈,打包行李,牵马出城。
姜齐看着繁华的汴梁城,各种生意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道边酒楼之上,高谈阔论展示自已的儒生学子,以及躲在城墙边丢了兵器,窝在角落赌钱的士卒,难怪辽国要南下,金国要南下,蒙古国也要南下,小儿持金行于闹市,不抢你才不正常!
出了城门,姜齐正要上马,就见高柄坐着小轿晃晃悠悠的停在一边。
“姜齐,这是小爷第二次让你从汴梁城滚出去了!”高柄放肆笑道,“小爷出生之后被人欺负了一辈子,从认了干爹之后,就没人敢不给小爷面子!姜齐,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惨吗?小爷要杀你这只鸡来儆汴梁城里的猴!”
姜齐端坐马上,冷眼看着高柄,“不知所谓!滚!”
马鞭随即挥出!
高柄见姜齐抬手,心中就是猛地一缩,本能的闭上眼睛往轿子后面躲去,结果半晌没动静,这才探出头来,四下张望。
“衙内,跑了!”抬轿子的帮闲努力掐着自已大腿,生怕一个不注意笑出声。
“跑了?”高柄高衙内一震袖子,从容坐在轿子上,“我知道!可惜了这么个玩意儿!不然小爷让他知道什么叫权势!”
“郎君!”马背之上,郁保四直接问道,“这高柄如此人物,何不像上次那般一刀解决了?留着也是祸害!”
“没错,正因为他是祸害,才留着他!”姜齐道,“这人现在活着,可比死了管用的多!”
“对!就像蒲东那个县令,若是没有那个县令出手,关胜兄弟现在还是巡检,哪里能撇家舍业的去梁山快活!”焦挺笑道,“咱们兄弟一起,不比窝在巡检位置上受气开心?”
“只是可惜了林教头,”郁保四有些担心,“教头和咱们相聚了些时日,高柄若是迁怒,又该如何是好?”
“林教头之前可是受了高俅委托,来和咱们说和的,”姜齐叹道,“好好一条好汉,如今在官场里却磨平了棱角!”
“来说和的?”郁保四看了一眼焦挺,“没脸的,你知道这事?”
“傻大个,这事俺不知道!”焦挺直接回怼,“郎君当日见林教头的时候,咱们可都看着呢,没注意啊!”
“若是高俅所托,林教头如何会一上来便提及高衙内的事情?我与高衙内一事,太学近乎皆知,汴梁也是引为笑谈,林教头又岂能不知?不过是抹不开形式,前来说和罢了。”
“那高俅又因啥跟郎君求和?”
“还不是职位闹得?”姜齐道,“高柄如今成了正七品的云骑尉,再要升迁,便需要功绩,或者是好名声,可偏偏高柄除了一个花花太岁的诨名,哪有什么好名声在?故而把主意打在我身上,若我与之和解,则之前皆是谣言,花花太岁的诨名也可借此洗去,只可惜,我这人骨头硬,吃不得施舍!”
姜齐所言,又引得焦挺和郁保四笑了出来,他们之前于江湖厮混,只是明白这诨名叫出来,如何还能收回去?
尤其是花花太岁这般名号,若是能做出天大事来,还有可能遮掩,否则,便是市井酒后谈资!
可再看高柄平日所为,哪里是能做事的样子?
“这姜齐倒是知道进退,”高俅听下面虞候回禀,知道姜齐出城离去,赞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些武官就消了苛责吧,让他们知道,猴子就该有猴子的样子!这只小鸡崽子也别浪费了,听说家中颇有余财?”
“之前确实有些,”虞候道,“春闱之后,姜齐回乡,买了五千亩山地,家中钱财尽空!”
“区区五千亩地就榨干了?真是穷鬼!”高俅冷笑道,“算了,这般穷汉还关注什么?浪费时日!”
“太尉,林冲那边……”
“林冲?”高俅不屑道,“禁军教头而已,令他办事都办不明白!也罢,看他尽心,给他十贯钱打发了就是。”
“是,小的这就去办!”
看着手下人退出去,高俅正准备看些军报,毕竟是殿前都太尉,皇帝要问话答不出来也不行。
高俅这边还没看上两页,宫中太监传了旨意,“官家见今日天气不错,特意宣太尉去御花园蹴鞠。”
闻官家召见,高俅哪敢怠慢,只能合上文书,匆匆更换了袍服,坐上小轿,一路赶往御花园。
御花园中。
赵佶穿着一身黑紫金线绣龙团领窄袖袍子,腰上束着白玉丝带,衣服的前摆被掖扎在绦边上,下身穿着长裤,脚上穿着一双丝质的布鞋,正在颠球。
高俅来时,赵佶一眼便看到了,脚下用力,球便传了过去。
高俅也是熟悉这位官家的套路,身子一探,用后背接球,转而一个鱼鹰叼,后脚跟轻轻向上一磕,球路转向,正要落在高俅头顶,高俅一个鹞子翻身,将球传回了赵佶脚下,只见高俅几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般,只看得赵佶都忘了接球,只顾得抚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