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可笑?”姜齐直接被二人笑愣了。
“我家哥哥也是读书痴了的,”杜迁解释道,“寻了本好书便是一夜诵读,结果错过饭食,只寻了山泉水灌了满腹,可竟赶巧,那泉水池子之前被这汉子当做澡盆,痛快洗了一通,结果……”
宋万也是尴尬,摸着自家脑袋,憋得满脸通红,“那里之前少有人去,俺一直在那清洗,谁曾想有人会喝……”
“呕!”刚刚回来的王伦仅是听了一个字眼,便又开始一阵反胃。
“这位童子,请问孔厚可在?”姜齐直接拦住道童,“这位先生怕是急的很,若是陈老先生无暇顾及,让孔厚先生先下手施救,也算解了他的苦厄!”
“孔师叔倒是有空,”道童看了一眼几乎虚脱的王伦,“先生暂时歇歇,小子先请孔师叔来望诊。”
“多谢贤弟仗义执言!王伦必有厚谢!”
姜齐听着王伦声音都已然发虚发飘,苦笑道:“且再忍忍,想必这点毛病孔先生定可妙手回春。”
王伦此时只觉自已脸面全失!
“想我王伦,一个不第秀才,本想考个功名,建功立业,结果科举改制,失了先机,丢了名额,想去做个幕僚先生,却因喝了不洁之水,陷在这高平山!唉!时也运也!”
姜齐见王伦一副颓丧之气,想到自已顺风顺水,而同是读书人的王伦却难讨生计,不由道:“先生若是想要活计,不去随小可去往梁山,如何?”
“不瞒贤弟!”王伦闻言,脸色更多了几分难色,“小生之前所言正是梁山!”
“哦?”
“那梁山如今引了许多难民落户,定是缺少管理,小生不才,虽是不第秀才,也有几分吏治之才,若是去了梁山,定能做出一番事业!”王伦说到兴奋处,不由手舞足蹈起来。
“你若是再如此,怕是你这一生也难到梁山了!”说话间,道童引着一个书生来到近前,那书生先是看了一眼王伦,又打量了一番姜齐,拱手一礼,“小子曲阜孔厚,见过姜师兄。”
“啊?”姜齐忙扶起笑道,“恩师已有书信与我,怎么又给兄弟寄了旁的信件?”
孔厚摆了摆手,“你我兄弟稍后再续,先看看这位病情如何。”
问诊之后,孔厚把脉完毕,轻笑道:“小恙而已,汤药便不须吃了,几针便好!”
说着,孔厚直接掀开王伦的衣服,在腹部取了左右天枢,中脘,神阙四处穴位下针,又刺了左右小腿的足三里穴位,并加以艾灸。
孔厚这边做完之后,王伦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过来,“切记万不可吃不洁之物!多喝温水,待艾灸燃尽,喊我起针便是。”
“师弟此番年纪,就有如此医术,真是杏林之才!”姜齐看刚才孔厚下针,深得稳准狠三个字,不由赞叹道,“见微知著,有此心性,却只能学岐黄之术,着实可惜!”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孔厚笑道,“医者仁心,夫子也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厚无杀身成仁之勇,唯求无求生以害仁之德。”
雷横之前本就烦躁,看两人说起没完,不由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孔厚,“你这医生,怎地看到病人在此,还讨论起子曰诗云了?且先看俺老娘如何!”
“好好!”孔厚被雷横拉着,却也不恼,只道,“先看病患,先看病患。师兄稍等。”
王伦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看向姜齐眼中多了一丝尴尬,“不想竟是姜进士当面,小生方才妄言了。”
“并非妄言,”姜齐笑到,“王先生可去过梁山?”
“多年前求学,走水路经过梁山泊,”王伦此时说话强打精神,正色许多,“前不久又去了一趟,发现已经天翻地覆,不复往昔荒凉。”
“若是王先生主持,成如今规模,须多少人手,多少时日?”
“这……”
姜齐坐在一边,并未因王伦语塞而停止,又认真问道:“不知王先生准备如何处理梁山之上流民归附落户的矛盾?”
“那……”
王伦面上焦急,可此时脑海空白,丝毫不知该如何作答,良久,长叹一声,“王伦自大了!”
“并非自大,也非妄语,”姜齐笑道,“小可如今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对治理梁山虽有头绪,却也难成体系,须有仁人志士相辅,百姓民众相成!”
“有如此规模已然不易,”王伦硬着头皮说道,“若是规模再大些,怕梁山土地有限,难以为继!”
“何必着眼土地一项?”姜齐反问道,“王先生可愿深入了解一番我梁山?”
“本就有着投奔之心,自是愿去!”王伦苦笑道,“只是小生如今身体,唉,且看何时恢复吧!”
杜迁和宋万这时突然来到姜齐身边,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了下去,“之前不知哥哥乃是梁山之主,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哥哥见谅!”
“两位兄弟何意?”姜齐托起二人,一脸的懵,“正所谓不知不怪,更何况也没甚可怪的啊!”
杜迁道:“这上山一路,俺们兄弟听王家哥哥说梁山如何如何,梁山之主又如何,心中不甚为意,这见了才知哥哥气度,所以,俺们也想投梁山,不求做个首领,但求做个亲随也好!”
宋万却没杜迁说的多,只是诚恳道:“只求安身立命之所!”
“我梁山可不是落草所在,”姜齐一听首领二字,便知道两人误会了,“不过是个新起的庄子,给朋友和百姓一个庇护而已。”
王伦听到这话,眼中一亮,“真不是落草山寨?”
“是山寨,但不落草,”姜齐一指自已,“我那恩师可是衍圣公同宗,若是落草为寇,还有我的好?”
“平白耽误那些时日!”王伦一拍自已额头,“之前误会乃是落草之地,顾及清白名声,没得去自荐,不想竟是误会,若是早去,怕是也能在梁山有个一席之地!”
“若是先生早去,怕是也未能遇到宋万杜迁两位好汉!”姜齐道,“只能算是缘分至此!”
这时孔厚面带难色的走了过来,连带着雷横也是一副颓丧面孔。两人往姜齐身边一坐,口中都是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