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魂未定,双腿好似还被恐惧的枷锁束缚着,止不住地微微打颤
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厚重的沼泽中艰难跋涉,脚底发软,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晃
好不容易,我才心有余悸地一点点蹭到秦幽身旁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已镇定下来,可伸出的手却依旧抖个不停
指尖触碰到账本的那一刻,这才发现这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账本,和小学生用的语文作业本别无二致
封面有些磨损,边角微微卷起,纸张泛黄,
秦幽一直留意着我的状态,见我相较之前淡定了不少,紧绷的眉头悄然松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微微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身姿笔挺,缓缓转过身体,将目光稳稳投向林森
他神色平静,冷峻的面庞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薄唇轻启语气波澜不惊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缓缓问道:“今天找我,所为何事?”林森神色慌张,脚步急切地跨到柜台前,丝毫没有拖沓,一开口便急促地说道 ,单手不自觉地比划着 ,脸上写满了焦急:“秦幽!”那模样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
我瞧着他这着急的样子,暗自思忖,也不知是碰上了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又或许是门口那两个透着诡异气息的纸扎人,让他浑身不自在
“我今天来,为了两件事
第一,麻烦你转告我的女儿,告诉她,这世上还有一个值得她信任的亲人,是她本家的爷爷,叫林玄
”我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拿起笔,在纸上沙沙地记录着,笔下的字都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秦幽神色未改,依旧一脸冷漠,仿若眼前的焦急与他毫无关系,双手抱在胸前,冷冷问道:“他人具体在什么地方?”林森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无奈地摊开手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秦幽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炬,身体前倾问道 :“那我怎么找到他?要是接受这个委托,代价可不小
你现在,还有什么能用来支付的财物吗?”林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些,一只手抚着胸口,缓缓说道:“林玄具置确实不清楚,只知道他之前在西城的一处旧院子里住过
他这人居无定所,飘忽不定的
”说着,他在空中虚晃着手杖的形状 ,“不过,他有个特点,大概六十多岁,手里老是拿着一根特别的手杖,你一看准能认出来
这根手杖看着十分沉重,实则特别轻,尤其是在龙头的位置,镶嵌着一颗宝石,色泽暗沉,像极了死鱼眼,特别好认
”秦幽听后,微微低头,食指轻敲柜台,沉思片刻,轻轻动了动身子,抬眼问道:“那费用怎么算?”林森赶忙接话,身体微微向前倾,眼神中满是恳切 :“你要是找到了林玄,他肯定会支付报酬
要是他不愿意,你就找我的女儿林晚清
”秦幽点了点头,稍作思索后说道:“这个单子我接了,不过找人需要些时间
”秦幽微微挑眉,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那第二件事呢?”林森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身子微微颤抖,身上的碎肉随着摇摆
他眼中满是紧张与诧异,磕磕巴巴地说:“第二件事,关乎我的死因
我含恨而亡,魂魄没法归地府,只能在阳间凄凉游荡,秦掌柜,这滋味您想必清楚
”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些,“偶然间,我发现自已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而为
我顶着巨大压力,吃尽苦头才调查出来
估计是我生前的事,惹了某些人,才遭此劫难
”林森目光放空,陷入回忆:“我生前跑出租,常走夜路
那天在城西小树林,我突然肚子疼,就去林子里方便
当时,隐隐约约听到两个人小声嘀咕,说什么‘地门秘录’‘雌雄双煞’,还有‘纸扎铺’
之后,我就遭遇了车祸
”秦幽听到“地门秘录”,原本冷峻的脸猛地一震,双眼瞪大,闪过一瞬的惊悚、诧异与难以置信
不过眨眼间,他便恢复常态,抬手示意林森接着讲
林森摸了摸剩下的半个脑袋,手上还带下来白色混合着白色的东西接着说:“生前我没觉得这些话稀奇,可死后发现您这纸扎铺,再结合调查,我猜这一切和您有关,所以来告知您,好让您有个防备
”秦幽眉头拧成个“川”字,神情凝重:“你说的对我很重要,你的死因我会查
要是有新消息,随时来找我
” 说完,他转身从身后柜子拿出一张纸钱,拿起笔,快速在上面写了几笔
紧接着,他点燃纸钱,火苗很快将纸钱吞没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烧尽的纸钱竟慢慢复原
秦幽伸手指向纸钱,对林森说:“拿着这个,以后进店,门口那俩就吸不走你的煞气
但这效力只能维持一百天,到期再来,要是需要换,我再给你弄
” 林森赶忙双手接过,如获至宝般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秦优目光如炬,看向林森,问道:“还有其他事吗?”林森赶忙简短地回应:“没有了
”秦优微微点头,右手在空中随意一挥手,顿时,一股阴森的冷风平地而起,呼啸着席卷整个店铺
林森在这股强大的风力下,身不由已地瞬间被吹出了店外
随着林森被吹出,店内狂风大作,狂风像是一头愤怒的猛兽,在店内横冲直撞
门口的铜铃被吹得剧烈摇晃,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叮叮当当”声,仿佛在发出某种警示
过了片刻,狂风戛然而止,店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店内的蜡烛,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火苗像鬼魅般跳动着,光影在墙壁上肆意摇曳,营造出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氛围似乎暗示着今夜必定不平凡
我被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满是各种疑惑,忍不住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秦优
秦优微微皱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缓缓抬起头,一脸凝重地对我说:“这个林森的事情可不简单,背后或许牵扯到我们地门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地门”这个词,好奇心瞬间被点燃,忙不迭地急切问道:“秦悠,地门是什么呀?”秦悠轻轻叹了口气,神色严肃,缓缓说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
不管我们以何种店铺的形式出现在世间,其实都只有一个统称,叫做地门
我们地门的职责,便是掌管着阴阳两界的沟通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我又满脸诧异,紧接着问道:“那雌雄双煞是什么?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秦优微微转头,缓缓伸出手指,指向门口的纸人,秦优的神色愈发凝重,声音低沉而缓慢地继续说道:“这两个纸人,唤作阴煞鬼姬和阴煞鬼童
它们乃是我师傅遗留下来的,来历极为诡异
”他微微顿了顿,似是在回忆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又似在斟酌该如何向我讲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据说,这两个纸人所寄宿的,原是两个还未出生,便胎死腹中的婴童
本应来到这世间感受阳光雨露的小生命,却在黑暗中夭折
”秦优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将他们的器灵,连同三魂七魄都拘了回来,而后禁锢在这纸人之中
”秦优缓缓抬手,指向那两个纸人,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自此,它们便被困于此,此生不得离开此殿半步
它们以每一位踏入这店中的来客煞气与灵气为食,方能存续
” 直到下一任掌柜接任炼化出新的双煞,他们才能离开,上一任掌柜会用我们地门的秘术直接送他们投胎做人,本来惨死的是不能直接轮回转世的,所以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度化他们一程
我默默垂下头,心中五味杂陈,满是对这世间诸多不公的感慨
那两个尚未出世的婴童,本应拥有美好的人生开端,却连看一眼这缤纷世界的机会都被无情剥夺
相较之下,回头想想自已之前的种种,竟为了事业失败、家庭破碎就傻到想要跳河自杀,是何等的幼稚
跟他们悲惨的命运比起来,我当下所经历的挫折,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承受了
这般想着,压在我心头许久的心结,竟悄然打开了许多
我抬起头,目光带着探寻,接着向秦优问道:“那地门秘录呢,这到底是什么?”秦优闻言,眉头微微拧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说道:“这地门秘录,我也是第一次听闻
你要知道,我们地门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也就是每一任掌柜,都绝对不允许留下任何文字记录
当他们离世之际,必须将所有与自已相关的文字记载、资料全部烧毁
我们传承的方式,基本都是上一任掌柜口口相传下来的
也正因如此,许多事情我也并不十分清楚,好些秘术更是在漫长岁月中失传了
”说到此处,秦优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对往昔的追思与对传承缺失的惋惜
就在这时,紧闭的店门毫无征兆地再次被一股神秘力量推开,狂风裹挟着寒意汹涌而入,店内的烛火被吹得剧烈摇曳,门口的铜铃也被震得“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听到这动静,我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思忖,这次又会迎来一个怎样恐怖骇人的客人?然而,当那身影踏入店内,我却满心疑惑与诧异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桥上苦口婆心劝我不要自杀,还指引我来这纸扎铺的中年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