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中己经有反对声音了。"林楷富继续道，"他们质疑一个前S级——尤其是与小哲有私人关系的前S级——担任要职的合理性。"
"所以您来劝我拒绝？"赵佑羽平静地问，尽管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林楷富放下数据板，上面显示着一些议会记录："我是来给你一个选择，赵先生。接受顾问职位，成为众矢之的，让小哲每天为你辩护；或者..."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或者离开光城，加入北方侦察队。那里需要你的经验，而且远离政治漩涡。"
赵佑羽感到一阵刺痛，仿佛伤口又被撕开。这个选择比他预想的还要残酷——留下成为林哲的负担，或者离开他保护的人。
"这是您的意思，还是…？"他轻声问。
"我的。"林楷富坦然承认，"小哲不知道这次谈话。他会反对，正因如此，必须由你来做这个决定。"
赵佑羽走到窗前，与林楷富并肩而立。光城的灯火在暮色中渐次亮起，如此美丽，又如此遥远。他曾为保护这座城付出一切，现在却被要求主动离开。
"如果我拒绝这两个选项呢？"他最终问道。
林楷富的表情变得冷硬："那么某些议会成员可能会提出更极端的解决方案。光城刚刚稳定，我们不能冒险让内部矛盾激化。"
这个隐晦的威胁让赵佑羽的血液几乎凝固。所谓"极端解决方案"很可能意味着秘密处决——一个没有S级能力的前特工，在权力游戏中不过是枚可以牺牲的棋子。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艰难地说。
林楷富点点头，拿起数据板走向门口："三天后给我答复。在此之前，请不要告诉小哲这次谈话的内容。"
门关上后，赵佑羽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曾面对过无数强大的敌人，但这次的危险来自内部——那些看不见的政治暗流和权力博弈。
夜深时，赵佑羽辗转难眠。每当他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两个选择像岔路一样在面前展开，每条都通往某种形式的失去。他起身走到窗前，夜风微凉，拂过他只穿着背心的上身，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
门锁的电子音突然响起，赵佑羽警觉地转身，手准备摸向枕下的手枪——这个习惯即使在失去能力后也保留着。
"是我。"林哲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林哲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月光勾勒出他单薄的轮廓。他穿着睡袍，头发松散地垂在额前，看起来疲惫而脆弱，与白天那个威严的城主判若两人。
"睡不着？"赵佑羽轻声问。
林哲摇摇头，径首走到窗前，靠进赵佑羽怀里。他的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刚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做噩梦了。"他闷声说，"梦见那些机械怪物攻破了光城，我眼睁睁看着它们...看着它们把你..."
赵佑羽收紧手臂，将林哲完全包裹在怀中。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快速而慌乱，像受惊的小鸟。
"我在这里。"他低声安慰，嘴唇贴在林哲的发间，"只是梦而己。"
林哲抬头看他，月光下的眼睛而明亮："最近压力太大了。议会、怪物威胁、重建工作...有时候我真希望回到小时候，躲在母亲实验室里，什么都不用管。"
这个罕见的脆弱时刻让赵佑羽心头一紧。他轻轻抚过林哲的脸颊，拇指擦去那滴未落的泪水："但你做得很好。光城正在恢复，人们又有了希望。"
"代价是什么？"林哲突然问，"我父亲今天又和胡霖知密谈了半小时。每次他们这样私下会面，第二天就会有新的限制法案提出。"
赵佑羽想起林楷富的提议，喉咙发紧。政治游戏早己开始，而林哲正被夹在中间——一边是他想保护的平民和赵佑羽，另一边是他父亲和保守派的政治利益。
"你需要休息了。"赵佑羽最终说，引导林哲走向床铺。
他们并肩躺下，林哲的头枕在赵佑羽肩上，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前画着圈。这个亲密的姿势曾经让赵佑羽不习惯，现在却成了最安心的慰藉。
"唱首歌给我听吧。"林哲突然说，"小时候母亲常唱的。"
赵佑羽僵住了："我...不会唱歌。"
"随便哼点什么。"林哲的声音己经带着睡意，"只要是你声音就好。"
赵佑羽犹豫了一下，开始哼一首没有歌词的调子——这是他在S级训练营时，一个战友经常哼的民谣。粗糙，走调，但林哲似乎很满意，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身体放松下来。
看着怀中人沉沉睡去，赵佑羽心中百感交集。林楷富给了他三天时间做决定，但真正的问题是——什么样的选择才能真正保护林哲？留下可能成为他的负担，离开则会让他独自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政客和未知的威胁。
窗外，一轮满月悬在光城穹顶之上，冷清而遥远。赵佑羽轻轻吻了吻林哲的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