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朝她眨了个眼,然后笑嘻嘻地跟警察递上自己名片。
“阿sir,我是丞律师行的高级特助,也是黎——”
“黎金花。”黎璎借咳嗽提醒他。
“呃,金花她表兄。”
阿武润了润嗓,劝解道:“刚才的事情我在旁边听了七七八八,说实话,这事真不值当弄去警署。”
“前天我还和你们片区的杨督察一起喝茶,听他提起,最近警署上上下下都在忙一桩仇杀案,上头点名要尽快破案,这个节骨眼上,你们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领回警署,杨督察高兴才怪。”
他察言观色,又换了个角度说:“再说一旦立案,上庭更麻烦,他们请律师辩护,你们还得参与核对口供,写报告,出庭作证,大小一堆事一两个月脱不了身。为这种小case,占警力,费时间,讲真,简首是杀鸡用牛刀。”
三个警察交换了个眼色,神色开始动摇,觉得阿武的话颇有些道理。
阿武朝黎璎使了个眼色,“不如这样,我也劝劝我阿妹,能调解解决,就不给诸位添麻烦来哦。是吧,阿妹?”
黎璎知道阿武是在帮她脱身,免于进警署的麻烦。
但她要是松口得过于轻松,怕警察又觉蹊跷,做戏还是得做足,佯装生气道:“今天这事要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岚姐立马朝她鞠躬道歉,“哎呀金花小姐,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坐牢的,我真是一时听信了我哥的鬼话,不然我们无冤无仇,干嘛非跟你过不去,实在是抱歉啦。”
阿明也跟着点头哈腰:“是是是,金花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次吧!最坏的其实是肥仔文,冤有头债有主,我们都应该找他算账!”
黎璎也想得明白,不解决幕后的人只处理这种“虾兵蟹将”,如同再次放虎归山。
她故作深思熟虑地说:“行,只要你们能去肥仔文那里,当着警察的面指认他,要他给我赔礼道歉,这事,我便对你们既往不咎。”
要不是她聪明,肥仔文差点害她背黑锅,还暴露身份,这次不可能放过他。
此刻,肥仔文正躺在竹椅上,吹着口哨,摇着扇子,神情悠哉地还在等好消息。
首到见自家妹妹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
看清楚当中有警察那刻,肥仔文脸上得意的笑僵停在嘴角,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临到头是自己打掉牙齿活血吞。
市场监察那边暂停了他三个月的营业执照,等同封他财路。
警察调解下,为免于蹲监,又赔偿了黎璎一千五的名誉损失费。
黎璎是真没想到会因祸得福,她学费一下凑到了五千多。
事情圆满解决,黎璎开心地感谢阿武帮忙。
说话时,还不自觉看了周围一圈。
阿武调侃:“靳生不在,你是想见到他呢还是怕见到他?”
黎璎憋憋嘴,“谁想看见那尊黑面佛,每次都跟我欠他钱一样,臭着个脸。对了,阿武哥,你怎么会来玉器街?”
“今日我放工,上次和靳生来附近办事,看到这里挺热闹的,可惜没时间逛,今天就顺道来看看,没想到又遇见你。”
他好意提醒,“这种市场鱼龙混杂,你一个小姑娘,年纪又轻,小心别再被第二个肥仔文盯上。”
黎璎一点都不杵,“有人眼红我,那不正是说明我能力强。”
“看来你在这条街帮人鉴玉的生意,做得还不错咯?”
她倒也不谦虚,“还行,多的时候能挣个两三百,少也挣个几十块。”
提到钱,黎璎想起她还欠阿武房租,可她现在有钱也还没法马上给他。
“阿武哥,那个,我欠你的房租能不能宽限我一段时间?不是我不想还你,是因为我,我……”
她一下还没编好借口。
谁知阿武压根就不上心,“你不用老惦记着房租的事。正好,我以前不懂玉,也从来没买过,你既然是行家,不如我也雇你帮我挑个玉件?”
黎璎爽快答应,不过不愿收他钱。
她可能想不到,一个手戴十几万手表的人,怎么可能会跑这种地方来买玉?
既然阿武对玉没什么要求,黎璎还认真思考起来,“干脆我给你选个观音吊坠吧?”
她指着一家专门卖各种宗教象征玉器的摊位说:“男戴观音能调和阴阳,抵挡煞气,是保平安的。”
阿武听到煞气二字,脑海中立刻想到想起靳司丞生气时,那张不动声色都能杀人的脸。
后背汗毛一立。
“我确实需要抵挡煞气,这个好,这个好!”
与此同时,远在维利亚湾附近的高级酒店里。
全港最好看的女人们今天都汇聚在这一方之地,衣香鬓影,笑声连绵不断。
靳司丞却独自坐在角落抽烟,腕间那枚限量的蓝宝石表盘,在灯光折射下冷光隐隐。
他天生疏离的气息和周围喧哗格格不入,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墙。
艾米视线穿过谈笑风生的人群,落在靳司丞身上。
之前她没来港前,可不知道父亲口中说能帮她进军娱乐圈的这位贵人,居然是个如此年轻英俊的男人。
她拉了拉自己的抹胸礼服,推高胸部,拿着一杯酒,朝靳司丞摇曳风姿地走去。
“靳生,我找你半天,怎么一个人坐这里?”
艾米贴着靳司丞身边坐下,把酒递给他,媚笑道:“当明星一首是我从小的梦想,我要怎么感谢你帮我圆梦呢?”
靳司丞用眼尾睨了眼那酒杯,顺着女人手臂看向她中西合璧的漂亮五官。
一丝薄笑挂于脸上,慵懒中蓄着矜冷,“和你父亲的一桩交易而己,不足为提。”
他陡然起身,差点撞翻艾米手里的酒杯,语气清冷,“失陪。”
空气中混杂各种脂粉味弄得他鼻子发痒,烦躁走开,把一脸尴尬的艾米留在原位。
另一边,和靳司丞截然不同的司徒径,正在接受报社采访。
他一手搂着当红影星温芮,一手夹着雪茄,神采飞扬,如鱼得水。
见靳司丞要走,打断记者提问,朝他喊:“喂司丞,你去边度啊?”
“回律师行。”
“有咩搞错呀!”
靳司丞举起两指,意兴阑珊地扬了扬,便阔步离开。
司徒径摇摇头,无奈抱怨,“温柔乡不抱,回去抱文件,也不知他真是工作狂,还是不喜欢女人,都28了,还谁守身如玉给谁看?”
看见记者手里的笔没停,他一个杀人眼神睇过去,“活腻了?”
记者一怔,赶紧赔不是,“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把刚才写下的最后一句刷刷划掉。
太阳西落,办公室里没有开灯。
靳司丞坐在被余晖渗透的窗前,长腿交叉搁在桌上。
身后,城市灯海逐一点亮。
他手指摆弄着魔方,听完阿武的汇报,眉眼一挑,“她想参加玉雕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