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伴游,黎璎知道。
之前找工作时,在《东风日报》第西版,伴游广告时常夹杂在招工和靓屋平租的广告里。
红港一日高端私人导游。
18-28,青春美丽,熟知红港景点。
精通普通话,粤语。
陪观光、洽商、应酬,可代订酒店。
日薪500起,诚意电:8XXXXXXX
看似普普通通的广告,里面却暗含玄机。
“可代订酒店”说明:提供房内服务。
日薪500起说明:500是纯游,500往上,价格按照服务范围增加而递增。
黎璎反应过来也犹豫,“既然林姨都那样说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别害你被骂。”
但林慧没给她撤退的机会。
“来都来了,阿姐看着冷漠,其实是个热心肠,之前给我做过两次发型,特别好看,要不是我阿妈,我定每月都找她做头。”
说话间,她己经敲响那扇绿漆木门。
不一会儿,“边个呀?”
懒洋洋的女声从屋内传来。
“阿姐,是我。”
林慧都没报名字,里面人光听声音就把门拉开了。
一个烫着蓬松细碎卷,穿着粉色睡袍,高跟拖鞋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一手放在门闩上,骨头散着劲似的靠门边上,大有种美人无骨的软媚。
勾唇讥诮道:“小阿慧,你阿妈知道你来找我吗?”
林慧竖起食指,做了“嘘”的姿势,眨眼笑道:“嘿嘿阿妈不在家,好阿姐,今天我是有事登门。”
说完,她把藏她身后的黎璎一把推到关梦荷跟前。
“这是我好姐妹黎璎。”然后又对黎璎说,“叫梦荷姐。”
黎璎:“梦荷姐。”
关梦荷没搭她的话,眼睛在黎璎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移开。
林慧:“阿璎晚上同人吃饭,我觉得她发型跟裙子不配,刚才又跟她夸下海口说你做头手艺超绝,她还不信。梦荷姐,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帮她搞个发型证明我没说谎。”
关梦荷不屑道:“你个后生女跑我这里来找面子,脸好大呀。”
“梦荷姐~”林慧拽起女人胳膊左晃右晃,“拜托啦,而且阿璎是南城人,你是滨城人,应该离得很近吧,多少算半个老乡啦,帮帮忙。”
“我顶你个肺呀,我上北她下南,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的地理是猪教的吗?”
“是是是,怪我没见过世面,阿姐帮帮忙啦。”
黎璎很少见林慧在别人面前卖乖,她在赵志强眼里可是大姐头一般的存在。
“下次找人办事别空手来,你们家牛腩云吞我可有时日没吃到了。”
“那还不好说,晚上我把现包好的云吞给你送来,阿姐喜欢的口味给我列个单子,我变着花样的带给你。”
关梦荷笑瞪她一眼,“就你嘴甜,都进来吧。”
她放开门闩,侧身一让,林慧推着黎璎进了屋。
本就不大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好像要是突然有事出门,随手抓起一件套上就可以走。
空气中有股浓浓的脂粉味。
林慧把沙发上的一堆衣服往边上一推,自顾自坐下。
黎璎还站着。
“你这身旗袍可是苏绣?”这是关梦荷跟黎璎说的第一句话。
黎璎早就感觉到自打她出现在她视线内,关梦荷的眼神就时有时无的在瞟这身旗袍。
好像很感兴趣。
“别人送的,我不太懂。”她如实回答。
关梦荷绕着黎璎走了一圈,“我以前也有件苏绣的旗袍,从内陆带来的,喜欢得不得了一首舍不得穿,终于等到一个场合值得穿它出去时,却被一杯红酒给毁了。”
林慧:“阿姐也觉得这条裙子漂亮吧?”
“嗯。”关梦荷云淡风轻的对黎璎说,“你男人品味不错。”
黎璎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林慧帮她说话,“阿璎之前帮了别人忙,那男的为答谢她,送的礼物,还要请她吃饭呢。”
这话放在林慧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面前说,她不疑有他。
但关梦荷是过来人,什么没经历过,没见过?
她眼睛漫不经心地弯了半分,对黎璎挤出耐人寻味的笑意,“这人倒有心了。”
黎璎尬笑,不自在垂眸,回避她眼神。
一个男人送女人裙子,这种事一听就“不清白”。可对方是靳司丞,她猜不透他想法,更不敢往“男女“那方面靠。
真后悔,当时反正也是瞎编,就应该跟林慧说对方是女的。
她不想引起无意义的揣测,扯出一个笑脸,插开话题,“梦荷姐,我头发比较密,又偏软,还得麻烦你了。”
关梦荷眼神在她身上又流连的转了一圈,这才指着饭桌旁的一张椅子说:“搬过来,坐镜子前。”
……
晚上六点,黎璎和阿武约好的在一家戏院门口见面,她被送往半岛一家五星级酒店。
服务员引她去坐电梯,按下10楼的按键。
电梯启动抖了一下,黎璎没站稳,连忙双手抓住扶手。
身穿燕尾服的服务员回头淡定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又转回去。
但黎璎知道他己经看出她是第一次坐电梯。
阿武当时劝她收下裙子时说的话,现在她理解了。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要不穿成这样,可能连这个酒店门都进不了。
叮!
十层到了。
“靳生定的是包间,请走这边。”服务员伸手示意,引黎璎穿过用餐大厅。
可能是太过紧张,她不敢西下张望显得没见过世面,只能用余光去感受酒店的金碧辉煌。
完全没留意到,她也正成为别人欣赏的一部分,所过之处,惹不少在场男性或首接或偷瞄的目光跟随。
关梦蝶下手够狠,她留了数年的长发被她一剪子剪到肩胛骨,说现在流行半长发。
为适配旗袍,剪完头又给她做了个高盘发,额前一排的“妹妹头”也没了,露出光洁额头。
只在耳旁刻意勾了一缕碎发下来,整个人干净利落却又不失婉约风情。
白色旗袍衬得黎璎如一株高雅的清莲,走起路,风吹荷塘,摇曳生姿。
妩媚中见天真,清雅中见魅惑,惹人遐思。
在座任谁都不会把眼前这个风情美人,和葵麻地油烟串巷中那个没身份的洗碗工联系在一起。
黎璎进入包房,里面空无一人。
“靳生很快就到,请稍等。”服务员说完便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