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璎表情淡然，“师姐，人死一把灰，他还能看见什么？真有在天之灵，那你夜夜岂不都能看见那张对你失望的脸？”
她虚眯起眼，忽地压低语气，带着一股阴气，“他有没有问你……他出事，你这个好徒弟死哪里去了？怎么都不去看看他？”
“他冤呀，他说他好冤呀，师姐——”
“住口！”申芊芊瞪大眼睛，喝了一声。
黎璎的话让她背脊骨阵阵发凉，右眼皮咚咚首跳。
脸上再也挂不住笑意。
黎璎双目冷淡如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师姐心虚什么？”
申芊芊顾忌身边那几个姐妹，怕失了体面被她们看笑话，强忍下情绪。
她顺着黎璎脖子上的挂带往下看，看到参赛证是蓝色，而她们专业组都是红色。
噗呲一声，“师妹，业余组呀，你是不是得意忘形太早了？”
她食指一撩，黎璎的挂牌在胸前晃荡。
“想跟我在决赛碰面，你也配得上那个资格。”
现场工作人员开始喊话：“大家各就各位，检查一下自己带的工具，离比赛开始还有半小时！”
一波人流冲散了黎璎和申芊芊。
看台上，江卫东带着江夫人还有靳宝仪落座。
场馆人多发闷，江卫东拿现场发的宣传册当扇子，贴心地给靳宝仪扇风。
他们间的关系自从高尔夫球场那天后，居然前进了一大步。
靳宝仪这次不光愿意陪江卫东来给申芊芊加油，甚至还答应赛后跟他们一家人吃饭。
江夫人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宣传册，看到上面某个名字时，目光陡然一凝。
“这怎么有个黎璎？”
江卫东一听，扇风的动作也顿了下，眼神躲闪，“怎么会？”
“喏你看。”江夫人把那页拿给他，指头在上面敲了敲，“业余组，黎璎。”
江卫东脸色微变，申芊芊可没说黎璎会参加这个比赛，便故作镇定道：“同名同姓吧。”
江母听他这么一说，想想也是。
黎家都败了，那丫头现在在南城还不定活成什么可怜样，说不定就随便找个不嫌弃他们家的男人嫁了。
刚放下戒心，却被靳宝仪一句话又提到嗓子眼。
她鄙夷道：“黎璎这个名字好熟，是不是上次高尔夫球场那个清洁工，你在内陆的前未婚妻？”
江夫人手里的宣传册一滑，掉落地上，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她在红港？黎璎在红港？我怎么不知道？”嗓音提到了八度。
“她什么时候来的？你和她见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和你爸？”
“你们都分手了她缠着你还想干嘛？难道是为你来的红港？”
江夫人的问题跟连珠炮一样，一个个砸得江卫东心烦意乱。
好在周围也都是喧闹声，没惹人特别注意。
江卫东趁靳宝仪不注意，瞪了江夫人一眼，肃声道：“这事我往后再跟您解释。”
靳宝仪面露不悦的挑开脸。
一想到黎璎，她就想起上次被二哥罚，她算什么东西？
居然要她堂堂红港船王家的千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一个底层人道歉。
这份羞辱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自那以后，她也再没去过那家高尔夫球俱乐部。
江夫人在江卫东眼神暗示下，发现靳宝仪越发难看的脸色。
反省刚才的失态，怕因此坏了儿子好事，连忙找补。
“咳，你看我老糊涂了，她就算真缠着我们卫东，也只能说明我儿子过于优秀。她是井底蛙想上天，痴心妄想！”
话是这样说，可江夫人心里还不踏实，等这事都冷下来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跟江卫东说：
“卫东，你去看你妹妹准备好没有，给她打打气，说我们都在看台上呢，让她别紧张。”
江卫东当然听得出她用意，其实不说他也准备去一趟。
后台人流如梭，业余组和专业组在两个不同的房间。
参赛者们开始摩拳擦掌，做最后准备。
申芊芊在影影绰绰的人群中，一眼就辨出江卫东。
身姿毓秀，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款款而来。
她面若桃花般开心的迎上去，“哥，你怎么进来了。”
又伸长脖子看了眼他身后，“干妈和靳二小姐也到了？”
满怀喜悦的心情当场被泼了盆凉水，江卫东劈头盖脸质问，“黎璎参加比赛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申芊芊的苹果肌刚嘭起来，就跟针扎气球一样，泄了气。
眼中的笑意淡了淡，“我也是刚进场时才看见她的。”
江卫东不吃这套，一把掐住申芊芊后颈，将人带至眼皮底下。
连鼻息都阴厉起来，“芊芊，别在我面前耍花样，你是不是早知道黎璎要参加比赛，所以才故意邀请我妈过来的？”
申芊芊完全没料到江卫东反应会这么大，竟然不顾周围来往的人投过来的打探目光，当众掐她脖子。
她眨巴两下眼睛，眼眶就红了，“卫东哥，我们两个朝夕相处十几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为什么一沾到黎璎，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唇角咬出牙痕，压低的嗓音只容两人听见，“我对你付出的不够多吗？”
江卫东听到这话，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马上放开了她。
他扯了扯的西装衣角，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有所动容，“能参加这个比赛的，都是港艺上过课的学生才有资格，你在学校会没见过她？”
申芊芊面不改色，“刚才我也诧异，但黎璎她自己说是买的函授课，之前到处打工就是为了凑学费。”
见江卫东瞳孔中的光锁定在她眉心，像要穿透进去把她看透一般。
申芊芊眼底泛出泪光，手指搅在一起，委屈巴巴道：“业余组就在隔壁房间，你要不信我的话自己找她问呗。”
江卫东对女人向来有个软肋，尤其受不了她们这种泫然欲泣，委委屈屈的模样。
娇滴滴一碰就碎的样子，在床上尤为致命，像是一种顺从的信号，能极大满足男性原始的征服欲。
不得不说，申芊芊这方面确实深得他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