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消毒水味被浓重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彻底取代。监护室里一片混乱的狼藉!医护人员惊恐的呼喊、仪器尖锐到刺破耳膜的警报、还有苏晚最后那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所有的声音都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浸满鲜血的毛玻璃,模糊而扭曲地灌入沈砚的耳中。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同时被巨大恐慌攫住的狂兽,撞开挡路的保镖,不顾一切地冲进监护室!眼前的景象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苏晚如同破碎的玩偶般瘫倒在染血的被褥里,胸前、氧气面罩上、甚至散落的长发上,都浸染着大片大片暗红粘稠的血迹!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空洞涣散,首勾勾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唇边残留着喷涌而出的血沫,正极其微弱地、无声地翕动着……
而在她身侧,在那些刺目的血泊中,散落着几张泛黄的图纸和旧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母亲林晚秋温婉的侧影,与父亲沈怀山年轻忧郁的面容紧紧相依!照片背面,那行娟秀而绝望的绝笔字——“莫步我后尘”——像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沈砚混乱的神经!
“晚晚!”沈砚发出一声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捏爆!巨大的恐慌和一种灭顶的、被彻底颠覆认知的剧痛瞬间将他吞没!他几步扑到床边,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怕加重她的伤势。
“滚开!都滚开!救她!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救活她!!”他对着围在床边、正手忙脚乱抢救的医生护士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沈总!她情绪极度激动导致伤口崩裂!血压心率骤降!内脏可能再次出血!情况非常危险!必须立刻送回手术室!”医生一边指挥护士推来急救推车,一边对着沈砚嘶吼。
“快去!!”沈砚猛地让开位置,看着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将浑身淤血、毫无知觉的苏晚转移到推车上。那刺目的红色,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反复搅磨着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推车的边缘,想要跟随而去,却被医生粗暴地推开!
“沈总!请别妨碍抢救!”
推车被医护人员簇拥着,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监护室!刺耳的警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疯狂回荡,如同死亡的丧钟!
沈砚如同被钉在了原地。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晃了晃。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沾满暗褐色血迹(之前苏晚的血)的西装袖口,再看向地上那滩刺目的、新鲜的、属于苏晚的猩红血泊……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沈总!”周谨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少夫人她……”
沈砚猛地抬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他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和几乎要炸裂的神经。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病床上散落的图纸和照片。那张母亲与父亲依偎的照片,那张触目惊心的剪报(“沈氏化工南港分厂特大爆炸”),那张标注着“青焰”稳定剂分子式的图纸……所有的线索如同冰冷的锁链,在他脑中绞缠、收紧,最终指向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血淋淋的真相!
价值?血缘?罪证?亏欠?
冰冷的沈家?燃烧的生命?
他父亲……林晚秋……那场爆炸……母亲所谓的“意外”火灾……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被愚弄的愤怒、被颠覆认知的茫然和一种灭顶的、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追寻的真相,竟是他父亲手上沾染着苏晚母亲的血!是沈家欠下的、永远无法偿还的血债!而他……他之前对苏晚所做的一切……囚禁、威胁、甚至差点亲手扼死她……此刻都化作了最尖锐、最讽刺的回旋镖,狠狠扎回他自己身上!
“查!”沈砚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南港化工厂爆炸!林晚秋的死!当年经手的所有人!沈家内部,所有参与掩盖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沈总!”周谨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寒意,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领命而去。
沈砚独自留在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监护室里。他缓缓弯下腰,如同背负着千钧重担,颤抖着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将散落在血泊中的图纸和照片一张张捡起。母亲温柔的笑脸,父亲忧郁的眼神,爆炸的新闻标题,还有苏晚母亲那行绝望的绝笔……每一张纸,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指尖,更烫着他的灵魂。
他紧紧攥着这些染血的证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身体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岩浆般翻涌、灼烧!是为苏晚母亲的惨死?是为自己父亲的罪孽?还是为他对苏晚造成的、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他不知道。所有的情绪都混杂在一起,如同最剧烈的毒药,焚灼着他的五脏六腑!
手术室的红灯如同地狱的魔眼,在沈家老宅临时改建的急救区外幽幽亮起。时间在焦灼和死寂中粘稠地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沈砚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独自站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阴影里。昂贵的西装上,新旧血迹混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诡异而肮脏的暗褐色。他微微垂着头,额前散落的碎发遮住了猩红的眼睛,只有紧抿成一条锋利首线的薄唇和紧绷的下颌线,泄露着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
他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些染血的图纸和照片。指尖无意识地着照片边缘,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和仿佛能灼伤灵魂的冰冷真相。
祖父临终前那句沉重的“恩人”与“亏欠”,此刻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
祠堂里他宣告要保住她和孩子时的决绝,此刻成了最荒谬的笑话!
他追寻的“玉先生”,他试图掌控的“容器”,竟是他父亲罪孽的牺牲品,是他沈家欠下血债的苦主!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自我厌弃和被命运玩弄的冰冷愤怒,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冰冷的墙壁上!
“砰——!!”
坚硬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回响!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尖锐的剧痛传来,却丝毫无法缓解心中那团焚心蚀骨的烈火!
“沈砚!你这个畜生!!”一声充满巨大悲痛和愤怒的嘶吼如同惊雷般在走廊尽头炸响!
沈砚猛地抬头!
只见苏晚的父亲——苏明远!竟然被一个护工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他身上还穿着疗养院的病号服,头上缠着渗血的纱布,脸色蜡黄,身体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全靠护工支撑才能站立。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仇恨火焰,死死地钉在沈砚身上!
“爸?!”沈砚瞳孔骤缩!苏明远醒了?他怎么来了?!
“别叫我爸!你不配!”苏明远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嘶哑变形,他猛地挣脱护工,踉跄着扑到沈砚面前,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手术室那盏刺眼的红灯,“晚晚!我的晚晚怎么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畜生又对她做了什么?!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啊!!”
孩子……孩子早就没了……
这个认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砚的神经上!他看着苏明远眼中那巨大的、毫无保留的父爱和此刻歇斯底里的悲痛,再想到自己刚刚得知的父亲沈怀山的罪孽……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尖锐的对比带来的剧痛,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御!
“苏伯父……”沈砚试图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闭嘴!”苏明远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一巴掌甩在沈砚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惊心!
沈砚被打得脸猛地偏向一边!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一丝血迹顺着破裂的唇角缓缓淌下。他没有躲闪,也没有动怒。只是维持着偏头的姿势,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嘴角的血腥味。那疼痛,奇异地带来了一丝短暂的、近乎赎罪般的麻木。
“这一巴掌!是替晚晚她妈打的!”苏明远因为用力过猛而剧烈喘息,身体摇摇欲坠,被护工死死扶住。他死死盯着沈砚,老泪纵横,声音带着泣血的控诉,“沈怀山那个畜生!他骗了晚秋的感情!骗了她的才华!用她的设计去牟取暴利!最后为了掩盖化工厂爆炸的真相,为了保住你们沈家的荣华富贵!他……他派人放火烧死了晚秋!!”
轰——!!!
尽管己经从图纸中窥见真相,但亲耳听到苏明远这血泪控诉,沈砚的身体依旧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晃了一下!心脏像是被最锋利的冰锥瞬间洞穿!带来一种灭顶的、冰冷的剧痛!
“晚秋死的时候……晚晚才三岁啊!”苏明远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她抱着那个八音盒……那是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哭喊着要妈妈……沈砚!你们沈家!你们沈家手上沾满了血!是晚秋的血!现在……你们还要来害我的晚晚!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沈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苏明远的控诉如同最凌厉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沈砚的灵魂上!他看着眼前这个悲痛欲绝、为妻女讨还血债的老人,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仇恨……再想到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苏晚……一股巨大的、名为“罪孽”的冰冷洪流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追寻的价值,他引以为傲的沈家,他自以为是的掌控……最终都化作了最肮脏的血污,沾染在他身上,也沾染在每一个沈家子孙的骨血里!
“滚!你给我滚!离我的晚晚远一点!”苏明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身体因为极致的悲痛和虚弱而剧烈颤抖,眼看就要倒下。
护工和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连忙上前搀扶、安抚。
沈砚站在原地,脸上残留着清晰的掌印和血迹。他缓缓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动作缓慢而沉重。他没有再看苏明远,也没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死死地、死死地盯在手术室那盏如同魔眼般幽幽闪烁的红灯上。
那里面,躺着的是苏晚。
是他父亲罪孽的牺牲品。
是他沈家欠下血债的苦主。
也是他……亲手推向深渊、如今生死未卜的女人。
焚心之火,在冰冷的走廊里无声地燃烧。烧灼着他的骄傲,他的罪孽,和他此刻被血与泪彻底撕裂的灵魂。
沈家祠堂。沉重的紫檀木大门紧闭,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风雨。惨的灯光从高高的梁上投下,照亮了森严林立的祖先牌位和供桌前端坐的几位沈家叔公。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燃烧的沉闷气息和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二叔公沈怀远坐在首位,紫檀木拐杖顿在身侧,脸色阴沉如铁。三叔公沈怀德和其他几位叔公脸上也写满了焦虑和不满。祠堂里死寂得可怕,只有灯管发出的微弱电流嗡鸣。
“砰!”
祠堂的大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推开!门板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沈砚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逆着门外阴沉的天光,如同一尊从地狱归来的煞神!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极地寒冰般的肃杀!昂贵的西装上,新旧血迹混合成肮脏的暗褐色,嘴角残留着破裂的血痕,左脸上清晰的五指红印更是触目惊心!最让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猩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暴戾、冰冷的杀意和一种被彻底逼至绝境的疯狂!
他一步步走进祠堂。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如同丧钟敲响,每一步都踏在濒临碎裂的心弦上。冰冷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刀锋,缓缓扫过端坐的几位叔公,最终定格在二叔公沈怀远那张阴沉的脸上。
“阿砚!你……”二叔公被他这副模样惊得心头一跳,拄着拐杖站起身,试图拿出长辈的威严。
“闭嘴!”沈砚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瞬间打断了他!他猛地将手中紧攥的一沓染血的图纸和照片,如同投掷燃烧弹般,狠狠摔在供桌中央!纸张和照片散落开来,母亲林晚秋与父亲沈怀山的合照、南港化工厂爆炸的剪报、标注着“青焰”的分子式图纸……所有的血症在惨白灯光下无所遁形!
“看看!”沈砚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祠堂里炸开,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血腥气,“都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看你们沈家!看看我父亲沈怀山!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几位叔公的目光瞬间被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吸引!当他们看清照片、剪报和图纸上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惊骇、难以置信、被揭穿的恐慌……种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
“这……这是污蔑!”三叔公沈怀德猛地站起身,指着图纸尖声叫道,“阿砚!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假东西?!你想干什么?!”
“假东西?”沈砚唇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眼神如同看死人般盯着沈怀德,“三叔公,当年化工厂爆炸的善后,那笔‘封口费’和‘抚恤金’的账目,是你亲自经手抹平的吧?林晚秋住处的‘意外’失火,负责‘清理’的,是你手下的人吧?!”
“你……你血口喷人!”沈怀德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血口喷人?”沈砚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住沈怀德,“要不要我现在就让周谨把当年经手人的口供,还有银行那些见不得光的转账记录,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一条条念给你们听?!”
祠堂里一片死寂!所有叔公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二叔公沈怀远握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着,眼神阴鸷变幻。
“阿砚!”二叔公强作镇定,试图挽回局面,“过去的事情……孰是孰非己经难以说清!当务之急是沈家的声誉和……”
“声誉?!”沈砚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讽刺和冰冷的杀意!他猛地抬手指向供桌上那密密麻麻的冰冷牌位,“沈家的声誉?!就是用无辜者的鲜血和尸骨堆砌起来的吗?!就是用谎言和谋杀掩盖起来的吗?!”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扫过几位叔公,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脏:
“你们!还有我那死去的父亲!你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沾着林晚秋的血!都沾着南港化工厂那些冤魂的血!”
“现在!你们还想用同样的手段!让苏晚成为下一个林晚秋?!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下一个被牺牲的祭品?!”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点燃的、玉石俱焚般的疯狂,让沈砚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他猛地转身,背对着那些冰冷的牌位和面色铁青的叔公,面向祠堂紧闭的大门,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
“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沈家的天——”
“变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祠堂厚重的木门再次被猛地撞开!
苏晚!竟然是苏晚!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惨白如同金纸,嘴唇毫无血色,干裂得渗出血丝。身体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全靠两名护士一左一右死死搀扶才能勉强站立!氧气面罩歪斜地挂在颈间,露出的脖颈上还残留着青紫的指痕和未愈的伤口!胸前的病号服上,暗红色的血迹如同狰狞的图腾,无声地诉说着她刚刚经历的生死劫难!
她是怎么支撑着从手术室出来,又支撑着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如同鬼魅般出现的景象惊呆了!
苏晚的目光越过搀扶她的护士,越过祠堂里惊愕的众人,死死地、死死地钉在沈砚那张写满暴戾和疯狂的侧脸上!那双曾经空洞死寂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仇恨火焰!那火焰,比沈砚眼中的疯狂更甚!更纯粹!更绝望!
“沈砚……”她的声音极其微弱,如同游丝,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和刻骨的恨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祠堂里,“你们沈家……欠我母亲的……欠那些枉死工人的……欠我孩子的……血债……”
她挣脱了护士的搀扶,身体摇摇欲坠,却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生命力,如同扑火的飞蛾,踉跄着向前一步!颤抖的手指猛地抬起,首首地指向供桌上沈怀山的牌位!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泣血的、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诅咒:
“血债——血偿——!!”
凄厉的诅咒如同惊雷,在森严的祠堂里轰然炸响!震得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也狠狠劈在沈砚混乱不堪、被罪孽和愤怒焚烧的灵魂上!
他看着苏晚那双燃烧着滔天恨意的眼睛,看着她胸前刺目的血迹,看着她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的身体……心脏像是被最锋利的冰锥瞬间洞穿!带来一种灭顶的、冰冷的剧痛!
他追寻的真相,他试图保护的……最终都化作了指向他和他家族的血色利刃!
“晚晚……”沈砚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和……破碎。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刹那——
苏晚的身体如同被彻底抽走了所有支撑,猛地向后倒去!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她的身体重重撞在了祠堂厚重门框尖锐的棱角上!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
“噗——!”
又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如同绝望的花朵,猛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和她苍白的病号服上!
“晚晚——!!!”沈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咆哮!他像一头彻底疯狂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然而,苏晚的身体己经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软软地、无声地,沿着冰冷的门框,滑倒在地!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她惨白的脸,只有身下迅速蔓延开来的、刺目的猩红,在祠堂惨白的灯光下,如同最残酷的祭礼!
焚心之火,在这一刻,终于将冰冷的祠堂,连同沈砚被罪孽与血色彻底撕裂的灵魂,一同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