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赵宣奇一袭金线蟒袍端坐在迈巴赫后座，蟒纹在车内顶灯的映照下泛着幽光，与身旁张雪的素色旗袍形成鲜明对比。齐翔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银杏林，车缓缓驶入张家庄园，电动铁门无声滑开，三层新中式建筑在暖黄灯光中若隐若现，喷泉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芒，却掩不住墙头密布的红外线警报器泛着冷光。
“小师叔稍候，我和雪儿先进去通报。”赵宣奇抬手理了理蟒袍上的褶皱，蟒纹随着动作仿佛活过来般游动，带着张雪快步走向前厅。齐翔站在雕花石廊下，目光扫过廊柱上若有若无的符咒——张家表面是京都第一世家，骨子里还是术法世家的做派。
十分钟后，红木雕花门重新开启。管家领着齐翔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长廊，鎏金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会客厅里，檀木屏风前的主位上，坐着位身着藏青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那人坐姿笔首如枪，眉骨处的疤痕让英气的面容多了几分肃杀，腕间军绿色的战术手表与翡翠扳指形成诡异的反差，一看便是军人出身。
眼前这位应该就是现任张家家主张正阳。“张伯父好，晚辈齐翔。”齐翔拱手行礼，目光与对方鹰隼般的眼神相撞。
张正阳转动着茶杯，杯中的龙井泛起涟漪：“赵师傅都和我说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张家虽在京都商界有几分产业，但本质是军事世家。苏徐两家的商战，我们没兴趣掺和。”
齐翔上前半步，鞋底踏在大理石地面发出轻响：“伯父可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徐家既然敢对苏家动手，一旦苏家倒下，张家真能独善其身？”
空气骤然凝固。张正阳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镜片后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你是在质疑张家的实力？”
“不敢！”齐翔抱拳后退，袖口滑落露出桃木手串，“只是徐家暗地里勾结噬魂阁。想必张家主应该很了解噬魂阁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他压低声音，“近一个月以来，苏家整个经理层全部告假，表面是因为疾病，实则是被徐家用手段施咒，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不要将张家与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贾混为一谈！"
一道沉雷般的怒喝突然从二楼炸开，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踏着红木楼梯缓缓而下。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军绿色中山装的肩线仍保持着军人特有的笔挺，只是每走一步，拐杖头敲击地面的"笃笃"声都像是在丈量岁月。
齐翔表面不动声色，却敏锐捕捉到对方呼吸间细微的滞涩——看似声如洪钟的呵斥下，藏着中气不足的暗疾。这位正是张家真正的掌舵人张云天，传闻中参加过边境战役、徒手格毙过敌方特工的传奇老兵。
"久仰张老爷子大名！"齐翔抱拳行礼，目光坦荡，"听闻您在战场上三进三出，连敌军悬赏百万都想要您项上人头。今日一见，才知什么叫虎老雄心在！"
张云天扶着拐杖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小嘴倒挺会说。是赵宣奇那老小子提前给你透的底吧？"
"百闻不如一见！"齐翔望着老人眉骨处的旧伤疤，"您这身上的每道伤，都是保家卫国的勋章。"
"行了行了，少给老头子灌迷魂汤！"张云天重重落座，皮质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说重点——凭什么让张家蹚这浑水？"
齐翔向前半步，掌心在空气中虚画了个符印："噬魂阁以活人献祭修炼邪术，徐家大少徐世杰用少女骸骨制成钢琴，琴弦是用活人筋脉浸泡尸油编织。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他声音陡然低沉，"难道不该讨个公道？"
会客厅陷入死寂。张正阳捏着茶杯的手暴起青筋，张雪下意识捂住了嘴。张云天着龙头拐杖上的铜锈，突然冷笑："空口无凭的话，三岁小孩都会说。证据呢？"
"暂时没有物证。"齐翔坦然迎上老人审视的目光，"但徐世杰在废弃教堂炼制人骨钢琴时，我就在现场。那些被封印灵魂的少女，那些刻满血咒的琴键......"他喉结滚动，"我永远忘不了她们哀嚎的声音。"
张云天猛地咳嗽起来，震得桌上的青瓷茶杯嗡嗡作响。浑浊的痰液里泛着诡异的青黑色，他用手帕擦嘴时，齐翔清楚看到老人袖口露出的皮肤下，蜿蜒着蛛网状的暗纹——那是被邪术侵蚀的征兆。
齐翔目光一凛，却不动声色地继续道：“张家世代忠良，定不愿见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横行。况且噬魂阁势力渗透极广，今日能对苏家下手，明日就能将爪牙伸向张家。”
张云天听着齐翔的话，苍老的脸上阴晴不定：“就算如此，张家凭什么帮你？就凭几句正义之言？”
齐翔双手奉上一卷泛黄的古籍：“这是龙虎山失传秘书天罡缚魔阵，相信张家应该是有所需要，如果合作成功我可以双手奉上。”他目光扫过张云天苍白的脸色，“而且，我能治您身上的隐疾。”
会客厅里一片死寂。张雪猛地抬头，张正阳的茶杯重重磕在几案上：“你怎么知道......”
“是否时常感到胸口疼痛，到午夜之时身体如坠冰窖。”齐翔缓缓道，“而且我估计，赵师傅应该己经在帮老爷子压制暗疾了，只不过应该始终没有治愈。”
张云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父亲身上的毛病和齐翔所说的几乎分毫不差。
“老头子我本就是行将入土之人，多活个几年少活个几年又有什么关系，你觉得你凭这些就能要挟我吗？”张云天开口说道。
“老爷子当然是不惧生死之人，如果惧怕生死又怎么会战场杀敌，但是老爷子你难道不想为国家再尽一份力？噬魂阁行径老爷想必早就己经知晓，何必还在这里考验小子，我齐翔在这里保证，跟噬魂阁不死不休，定会为那些枉死之人讨个公道！”齐翔眼神坚定说道。
张云天沉默良久，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好！好个后生！有胆有识！我做主答应你了，如果需要我张家帮忙的地方随时告诉我们。”他转头看向张雪，“雪儿，去把你爷爷的陈年茅台拿来！”
张雪跺了跺脚：“爷爷！这时候喝什么酒......”
“就你话多！”张云天瞪了孙女一眼，又转向齐翔，看着这个让自己满意的小伙“小齐啊，你说咱们两家合作的事己经敲定了，老头子我还有个事情......”他目光在齐翔和张雪之间来回扫视，“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
张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齐翔第一次看到张雪这般模样：“爷爷！您说什么呢！”
齐翔也有些窘迫，却还是恭敬道：“晚辈今年二十六，尚未婚娶。”
“好，好！”张云天笑得合不拢嘴，“雪儿这丫头也是单身，以后你们两个可以多接触接触。”
张正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阻止父亲打趣。一场剑拔弩张的谈判，竟因为老爷子的“牵红线”变得轻松起来。而窗外的夜色中，噬魂阁的阴谋仍在暗处蠢蠢欲动，等待着两大家族的，将是一场真正的腥风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