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苏蘅刚合上《最新商事诉讼案例汇编》，玄关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蘅蘅！”是林小满带着哭腔的声音。她拉开门，闺蜜眼眶肿得像两颗红桃，睫毛上还挂着泪，手里攥着一沓皱巴巴的A4纸。
“我工作室被顾氏告了。”林小满吸着鼻子，“说我抄袭他们的设计图，要强制并购。”苏蘅接过资料。第一页是顾氏的起诉状，原告栏印着顾氏集团鲜红的公章，被告栏是林小满的工作室。她快速翻页，目光在“原创设计图时间戳”“抄袭相似度92%”这些字眼上顿住。
“抄袭证据链有问题。”她指尖敲了敲第三张设计对比图，“顾氏提供的原图，设计元素和你去年参展的《春信》系列高度重合，但时间戳显示他们早你三个月。”
“可我明明是年初就开始画草图了！”林小满急得首搓手，“他们肯定动了手脚！”苏蘅抽出手机拍了张时间戳特写，“明天早上九点，中级人民法院。”
“你接？”林小满眼睛亮了。
“他们欺负到我闺蜜头上，不接是我失职。”苏蘅把资料整理整齐，“去我客房睡，明天我陪你上庭。”
第二天清晨，苏蘅的黑色西装裙在法院走廊划出利落的弧线。
旁听席坐满了举着摄像机的媒体，几个相熟的律师冲她点头——顾氏这种庞然大物，鲜少有小公司敢正面硬刚。
“听说顾氏总裁亲自来了。”
“那苏律师可有得受了，顾砚之出了名的护短。”她没接话，把案卷往臂弯里拢了拢。
法槌落下时，顾砚之踩着最后一声“全体起立”走进法庭。深灰西装，袖扣是冷光的钛钢，下颌线绷得像把刀。他扫了眼原告席的林小满，又瞥向苏蘅，唇角勾起半分讥诮，“李法官，这种小打小闹的案子，真有开庭必要？”
“顾总这是觉得法律是您家后花园？”苏蘅翻开案卷，“顾氏提交的证据材料里，第三条涉嫌以‘市场支配地位’打压竞争对手，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十二条。”
旁听席炸开一片抽气声。
顾砚之的指节在被告席上叩了叩，“苏律师倒是会扣帽子。设计图时间戳明确，抄袭事实清楚。”
“时间戳？”苏蘅调出投影，“顾氏提供的原图，设计说明里写着‘参考宋代汝窑釉色’，但《著作权法实施条例》第三条规定，作品必须具有独创性。三年前顾氏子公司‘顾兴建材’就因‘参考古建筑纹样’被判定抄袭，您不会忘了吧？”
她点开判例文档，“当时主审法官正是李法官。”
李文清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顾砚之脸上停留两秒，“顾氏需在三日内补充原创性证明。休庭。”
法槌落下时，顾砚之起身的动作顿了顿。
他经过原告席时，脚步微滞，侧头看了眼低头整理文件的苏蘅。
她耳坠是素白的珍珠，在法庭冷光里泛着温凉的光。
“蘅蘅，他刚才是不是在看你？”林小满戳了戳她胳膊。
苏蘅把最后一页证据收进文件夹，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准备了不止抄袭这一招。”
回到律所，她打开电脑，把庭审时拍的时间戳照片放大。
像素颗粒里，00:00:00的数字边缘有些模糊——像是后期用修图软件覆盖上去的。
鼠标悬在“时间戳鉴定申请”的文档上，她抿了抿唇。
三天，足够顾氏做很多事。
如果不能在这七十二小时里找到确凿证据……
手机震动，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今晚请你吃小龙虾！”
苏蘅关掉电脑，起身时瞥见窗外渐暗的天色。
她抓起外套，又停住，折回办公桌抽走那份时间戳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