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苏蘅的手机在会议室震动。
“苏律师,顾宅来电。”助理小吴敲门探进头。
她合上仲裁案的证据清单,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接进来。”
“苏小姐,老夫人说三天后午宴,劳烦您拨冗光临。”管家的声音带着旧宅特有的沉郁。
苏蘅扫了眼墙上的日程表,今天下午要去法院提交仲裁申请,明后天还有两场企业并购的尽职调查。
她扯下钢笔帽:“时间记好了。”
挂电话时,林小满的视频邀请弹出来。
屏幕里,闺蜜的卷发乱成鸟窝:“我刚刷到顾老夫人年轻时的采访!她最烦依附男人的女人,你明天穿什么?要不要我陪你挑——”
“不用。”苏蘅抽出抽屉里的档案夹,里面是她熬了半宿整理的《顾老夫人生平纪要》,重点标注的三个原则被红笔圈了三次,“我准备了份协议。”
“协议?”林小满的声音拔高,“你要跟顾砚之签婚前协议?老太太要是觉得你防着顾家——”
“法律不是防人。”苏蘅翻开协议草案,“是我对婚姻的诚意。”
三天后,顾家祖宅的红木大门在苏蘅面前缓缓打开。
顾老夫人坐在主位,银簪别着盘发,目光像把尺子,从苏蘅的衬衫领口量到她手里的牛皮纸袋。
“小苏,尝尝这道蟹粉狮子头。”顾砚之给她夹菜,手腕却被老夫人敲了下筷子。
“我问你,顾氏要拓展新能源建材,你怎么看?”老夫人舀了勺汤,“有人说该找职业经理人,有人说该让小辈历练。”
苏蘅放下筷子:“职业经理人管运营,顾家人管方向。”她顿了顿,“就像老夫人当年坚持保留顾氏建材的核心技术,有些底线,得自己人守。”
老夫人的汤勺停在半空。
“听说你拒绝了顾氏的法律顾问邀请?”
“律师的价值在独立。”苏蘅首视对方,“如果我成了顾氏员工,下次在法庭上,连我自己都会怀疑,是法律赢了,还是顾氏赢了。”
老夫人突然笑了:“跟我当年签婚前协议时一个劲头。”她指了指苏蘅的纸袋,“拿出来吧,我看看。”
协议摊开在檀木桌上。
财产分割、债务承担、职业发展条款列得清楚,最后一条是:“任何一方不得干涉另一方职业选择。”
“好。”老夫人合上协议,“阿砚,你签。”
顾砚之捏着钢笔,目光扫过苏蘅的侧脸。
她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和三天前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时,一模一样。
“我签。”他落笔。
饭后,苏蘅在庭院等车,赵启明的身影从月亮门闪出来。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苏律师,顾氏海外并购案的代理律师位置还空着。”
“我在元盛的案子排到年底了。”苏蘅按亮手机,显示着仲裁案的倒计时。
“晋升高级合伙人的机会可不多。”赵启明压低声音,“你帮顾氏打赢这单,我跟主任说——”
“我是律师,不是棋子。”苏蘅转身,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赵律师,劝你别把职场规则套到法律上。”
她回到律所时,己经是晚上十点。
邮箱提示音响起。
匿名账户发来的视频里,她和顾砚之在机场牵手的画面高清到能看清他袖扣的纹路。
附言只有一行:“这份证据,值得多少?”
苏蘅调出加密软件,把视频打包发给顾砚之。
输入附言时,指尖顿了顿,最终敲下:“如果这都不能让你相信我,那我们该谈谈未来了。”
第二天清晨,律所的玻璃门被推开。
顾砚之提着两杯咖啡,西装外搭件长款风衣,衬得肩线更首。
“早。”他把咖啡推到她面前,递过一个文件袋,“我让人重新拟的。”
苏蘅拆开。
第一页的标题是《婚前财产公证协议》,翻到最后一页,他的签名还带着墨香。
再往前翻,某条条款被红笔加粗:“若双方因不可抗力导致感情破裂,另一方不得追究法律责任——除非一方背叛职业信仰。”
她抬头时,顾砚之正望着她桌上的案卷。
最上面一份是《瑞丰集团商业犯罪调查取证记录》,右下角的日期是三天前。
“周延最近不太安分。”他说,指节敲了敲那份案卷,“李牧的人,查到点有意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