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律协大厦门前围了一圈记者。
李主任站在台阶上,举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
“经调查,韩泽委员涉嫌干预司法公正、收受贿赂,现己停职接受进一步审查。”他停顿片刻,朝台下人群弯腰,“律协内部确实存在监管疏漏,我代表协会向苏蘅律师致歉。”
人群中传来快门声。
苏蘅站在最后排,白衬衫下摆被风吹得掀起一角。
她没接递过来的话筒,只冲李主任点了下头——够了,道歉的诚意,比话术重要。
温婉的报道比通报早半小时上线。
《一场听证会背后的权力博弈》占满手机屏幕,末尾那句“真正的法律在坚持正义的人心中”被加粗。
苏蘅靠在律所落地窗旁,咖啡杯沿抵着下唇。
“她终于学会不说废话了。”她低笑一声,指尖划过屏幕,把链接转发给林小满。
下午三点,林小满抱着三杯冰美式撞开律所门。
“苏大律师!”她把咖啡往桌上一墩,发梢还沾着地铁站的风,“你能不能别再惹事了?那天在听证会上,我手都抖得按不动快门。”
苏蘅抽了张纸巾擦杯壁的水珠:“我还没打够呢。”
“她不会停的。”
顾砚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倚着门框,西装搭在臂弯,袖扣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她赢了就会更想赢。”
林小满瞪圆眼睛:“顾总?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人。”顾砚之抬腕看表,“苏律师的执业资格恢复文件,半小时前刚送到顾氏法务部。”他看向苏蘅,“需要我帮忙签个字吗?”
苏蘅把咖啡推过去:“先喝你的。”
顾砚之接过,杯底刚碰桌面就皱了眉:“冰的?”
“林小满买的。”苏蘅转身收拾案卷,“嫌凉自己换。”
林小满抱着胳膊乐:“顾总,我这杯是给苏蘅的,你那杯是蹭的。”
顾砚之没接话,目光落在苏蘅桌上摊开的文件——是顾氏和瑞丰的近年并购对比图。
他指尖敲了敲周延的名字:“赵司秘书的录音里,韩泽提过瑞丰的资金流向。”
苏蘅抬头:“查到了?”
“董事会刚散。”顾砚之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沓资料,“周延安买通韩泽,一是搅黄你闺蜜的案子,二是借律协之手打压顾氏的建材招标。”他把资料推过去,“更有意思的是,所有操作的受益人,都是瑞丰新成立的空壳公司。”
林小满凑过来看:“所以他才是幕后黑手?”
“否则谁会花两百万买假证据,就为了恶心我?”苏蘅合上资料,“顾氏准备怎么做?”
“他喜欢玩阴的,我们就陪他玩到底。”顾砚之的指节抵着下巴,“但得先让他以为自己赢了。”
深夜十点,顾氏顶楼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苏蘅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并购图谱,蓝色光映得她眼底发亮:“如果放出假消息,说顾氏因内部矛盾暂停建材招标?”
顾砚之转着钢笔:“引他以为我们乱了阵脚?”
“再让他查到顾氏有高层在接触瑞丰。”苏蘅的指尖划过周延安的名字,“他多疑,肯定会加大对空壳公司的注资。”
“然后等他把资金全套进去——”顾砚之突然倾身,钢笔尖点在图谱中央,“我们连壳带钱,整个吃掉。”
苏蘅抬头看他,窗外的霓虹映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这局得够真。”她说。
“我让财务做份假报表。”顾砚之抽出手机,“明早让赵司秘书放风,说我和二叔在董事会吵翻了。”
“我去接触瑞丰的法务总监。”苏蘅翻出名片夹,“他上周还在酒会上问我接不接商业咨询。”
“好。”顾砚之的拇指着手机屏幕,“等他上钩那天——”
“叮”的一声,他的话被短信提示音打断。
苏蘅凑过去看,屏幕上是加密信息:“苏蘅己恢复执业资格。顾砚之正在调动资金。”
“周延安。”顾砚之冷笑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他以为自己是猎人。”
苏蘅扯了扯嘴角,抽出钢笔在图谱上画了个圈:“那就让他看看,谁才是。”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周延安坐在瑞丰顶楼办公室,盯着手机里的消息。
落地窗外,顾氏大厦的玻璃幕墙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他摸出雪茄咬在嘴里,火机“咔嗒”一声亮起:“有意思。”他对着屏幕吐了口烟,“那就看看,谁先掉进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