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时间凌晨三点,苏蘅的手机在枕头边震动。
屏幕亮起,是罗志远的消息:“黑天鹅账户出现,资金链指向百慕大。”她翻身坐起,笔记本电脑早就在床头柜待机,手指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欧瑞资本近三月交易记录。
绿色数字在屏幕上跳跃,当那个重复出现的账户代码与记忆里某份旧档案重叠时,后颈泛起凉意——十年前林致远为吞并星耀科技,用的正是这种“蚂蚁搬家”式资金转移,每笔交易都卡在监管红线之下。
“这不是巧合。”她对着空气说,声音在空荡的酒店房间里发闷。
同一时刻,顾氏集团顶楼。
顾砚之把咖啡杯重重磕在桌上,投影仪里正播放温婉刚上传的“黑天鹅资金流向”动画。
红色箭头从欧瑞资本出发,穿过开曼群岛、塞舌尔,最终扎进标着“黑天鹅”的黑底圆圈。
“舆论热度够了。”他扯松袖扣,“让技术部在评论区放三条假线索:希腊航运公司、挪威渔业信托、卢森堡艺术品基金。”
助理点头欲走,他又补了句:“重点推‘卢森堡’。”
“顾总,这是要……”
“林致远想看我们慌。”顾砚之指尖敲了敲桌面,“那就让他看场好戏。”
国内此时刚过正午。
韩立仁的电话打进苏蘅的Skype,视频里他的老花镜反着光:“林致远当年在海牙仲裁庭设过套,故意漏半份合同引对手入瓮。”
“所以他现在要引我去欧洲。”苏蘅把整理好的证据箱推到桌边,箱角磕出轻响,“但他漏算了一件事。”
“什么?”
“我带了十年前星耀科技案的完整庭审记录。”她翻开手边的牛皮纸袋,泛黄的纸页发出脆响,“当年他让助理偷改了第17条附加条款,但仲裁庭书记员有份手写备份——我上周刚从档案馆调出来。”
韩立仁的喉结动了动:“小蘅,你……”
“老师。”苏蘅打断他,指尖抚过纸页边缘的折痕,“当年我是新人,被他的‘海外人脉’吓退过。”“现在不会了。”
三小时后,顾氏私人飞机降落在苏黎世国际机场。
赵司穿着深灰西装等在舷梯下,见到苏蘅时点头:“当地经侦局的人在酒店等您,金融监管局的听证会资料我让人送房间了。”
顾砚之从舱内走出来,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备用手机在你包里,每两小时报一次位置。”
苏蘅弯腰提行李,发梢扫过他手背:“顾总,我是来办案的,不是度假。”
“知道。”他转身往回走,声音被引擎声撕碎,“但如果你输了——”
“我就把整个瑞士买下来。”苏蘅接完他的话,嘴角扬起极淡的笑,“所以我得赢快点。”
顾砚之脚步顿住,侧过脸时墨镜滑下鼻梁,露出眼底跳动的光。
当晚八点,苏黎世湖酒店2107房。
苏蘅刚撕开速溶咖啡包装,电脑“叮”的一声弹出新邮件。
发件人显示“未知”,主题只有三个字:“来得早”。
她点击附件,加密视频缓冲三秒后,画面里出现间深褐色木质调的咖啡厅。
穿驼色大衣的男人背对镜头,对面坐的是李慕凡——林致远的首席法务顾问。
两人中间摆着份文件夹,封面印着欧瑞资本的logo。
“林致远。”苏蘅低声说,指甲掐进掌心。
视频最后一秒,穿驼色大衣的男人侧过脸,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却正好露出耳后那颗朱砂痣——和十年前星耀科技案庭审时,林致远身边那个“翻译”一模一样。
“叩叩。”
门响惊得她猛抬头。
透过猫眼,走廊空无一人。
再看电脑,视频己自动关闭,只留一行小字在屏幕下方:“准备好见我了吗?”
她抓起手机要打给赵司,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抬眼望去,一辆黑色迈巴赫正缓缓驶过酒店外墙,车窗半开,一只戴白手套的手伸出,指尖轻轻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苏律师,”机械变声混着电流杂音,从窗外飘进来,“明天上午十点,金融监管局听证会。”停顿两秒,“你会需要这个——”
话音未落,轿车加速驶远。
苏蘅冲到窗前,只来得及看见车尾消失在转角,而电脑屏幕不知何时亮起新窗口,一份扫描文件正缓缓展开。
文件第一页,最下方的签名栏里,“林致远”三个字力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