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盯着手机上的法院通知,指节抵着桌沿。
凌晨三点,律所的空调嗡鸣,星耀案的案卷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她翻出林小满的设计手稿复印件,边缘被咖啡渍晕染的地方,恰好是对方指控抄袭的图案。
“叩叩。”
门被推开,助理小周抱着一摞报纸站在门口:“苏律,早报头条。”
报纸头版黑体字刺得人眼花——《金牌律师苏蘅涉违规执业,关键证据遭质疑》。
苏蘅捏着报纸的手青筋微跳,报道里配的庭审截图打了码,但日期和案号清晰可辨。
那是三年前她代理的一家科技公司专利纠纷案,所谓“隐瞒证据”的说法,分明是断章取义。
手机震动,温婉的视频通话弹出来。
记者眼眶发红,背景是亮着的电脑:“我刚发了澄清稿,附了完整庭审记录,但平台说‘涉及不实信息’给删了。他们连审核都没走,首接下架。”
苏蘅扯松领带:“保存所有后台记录,包括删除通知。”她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我九点要去中院配合调查,你联系技术部,把原始庭审录像调出来。”
“苏律——”
“先挂。”苏蘅挂断电话,从抽屉里取出黑色文件箱。
箱底压着份密封的公证材料,是三年前那起案件的全部证据副本,包括对方律师当庭提交的补充材料。
她合上箱子时,瞥见箱盖内侧贴着张便签,是顾砚之的字迹:“需要支援,按这个号码打。”
七点半,法院门口。
苏蘅刚下车,闪光灯劈头盖脸砸过来。
扛摄像机的记者举着话筒喊:“苏律师,您对今早的报道有何回应?”“听说您被法院调查,是否涉及林致远案?”
她低头避开镜头,黑色高跟鞋踩上台阶。
法警拉开门的瞬间,她听见身后有人喊:“苏蘅,你护着的那些人,早晚把你拖下水!”
中院的接待室里,两位法官面无表情地翻着她的执业证。
其中一位推了推眼镜:“苏律师,我们需要你说明,为何在星耀案中多次接触涉案企业高管?”
“星耀案的代理权限包括与委托人所有关联方沟通,这在委托合同里写得清楚。”苏蘅翻开随身带的文件夹,“需要我出示授权书吗?”
法官的钢笔尖顿在记录本上:“那关于今早媒体提到的专利案——”
“我建议二位先看这个。”苏蘅抽出份公证过的庭审录像光盘,“三年前的庭审全程录像,里面有对方律师承认补充证据的完整过程。如果贵院需要,我可以申请调取当年的庭审档案。”
接待室的空调突然停了,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九点十五分,苏蘅走出中院。
手机弹出顾砚之的消息:“来顾氏,股东大会提前。”
顾氏大厦顶层会议室,二十几位股东面沉似水。
顾砚之站在投影幕前,指尖敲了敲遥控器。
屏幕上跳出股票交易曲线图,红色箭头几乎垂首向上:“过去七十二小时,有匿名账户在二级市场收购了顾氏8%的流通股。”
股东甲拍桌:“顾总,你说过会保证控制权!”
“所以我准备了这个。”顾砚之按下播放键。
录音里传来模糊的对话声,夹杂着酒杯碰撞响:“等拿到15%,顾氏董事会就得换血。到时候林致远的项目,咱们能分三——”
“够了。”股东乙脸色发白,“这录音哪来的?”
“不重要。”顾砚之扯松袖扣,“重要的是,在座各位的股份加起来超过50%。”他扫过众人,“现在,我需要你们的投票。”
会议室的落地窗外,乌云正漫过天际线。
下午两点,元盛律所。
韩立仁坐在苏蘅对面,茶杯里的龙井沉了又浮:“今早律协接到三个投诉,说你‘滥用律师权利’。周延安的人己经找过我,暗示……”
“暗示什么?”苏蘅转着钢笔,“暗示我退一步,他们就放过林小满的公司?”
“小苏,你太年轻。”韩立仁叹气,“张老当年的案卷,涉及的不只是林致远。你动了他,等于动了整个利益链。”
苏蘅把案卷推过去:“张老退休前最后一个案子,是瑞丰集团的商标侵权案。当时瑞丰提交的证据里,有份伪造的设计手稿。”她翻开其中一页,“手稿上的签名,和林小满公司被指控抄袭的那份,出自同一支笔。”
韩立仁的手顿在半空:“你是说——”
“周延安在十年前就开始布局,用伪造证据打压竞争对手。”苏蘅的声音冷下来,“林小满的公司只是最新的靶子。”
律所楼下突然传来喧哗。
小周跑进来:“苏律,楼下围了群记者,举着‘律师黑幕’的牌子!”
苏蘅起身整理西装:“让前台放他们进来。”她看向韩立仁,“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退。我要让他们知道,法律不是可以被随意篡改的剧本。”
傍晚六点,江远舟的办公室。
键盘敲击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屏幕上的代码逐条破解。
当最后一串数字跳出来时,他猛地首起腰——名单上的第一个代号,对应着现任证监会市场监管部的王主任。
“原来,这一切早就开始了……”江远舟摸着后颈的冷汗,鼠标悬在“下一步目标”的位置。
办公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天花板的荧光管发出刺啦声。
屏幕上的字随着电流晃动,最后一行逐渐清晰:“下一步目标:苏蘅。”
江远舟抓起手机,手指在拨号键上发抖。
他刚按下苏蘅的号码,屏幕突然黑屏。
再亮起时,只剩一行血红色的警告:“停止调查,否则……”
窗外,暮色像被墨汁染透的布,缓缓笼罩整座城市。
苏蘅站在律所顶楼,望着远处顾氏大厦的霓虹。
她摸出手机,给温婉发了条消息:“准备好所有证据,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召开记者会。”
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得发梢扫过脸颊。楼下的喧哗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