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韩立仁的布鞋踩过最高法档案库的大理石地面，回声撞在金属档案架上。
他攥着短信里的坐标——B区3排，第7个铁皮柜，右下夹层。
老花镜滑到鼻尖，他踮脚掀开柜底隔板，指尖触到一叠硬纸的边角。
"找到了。"老人喉结滚动，把泛黄的报告塞进公文包，转身时撞得档案架哐当响。
值班保安的手电筒光扫过来，他猫着腰缩进拐角，后背沁出冷汗。
凌晨一点，苏蘅的公寓门被急促敲响。
韩立仁抱着文件冲进来，纸张哗啦散在茶几上："陈法官没说错，这报告十年前就点破了影子组织的玩法。"
她翻开第一页，钢笔字力透纸背："某些跨国资本己形成系统性干预能力，建议设立独立监察机构。"
"他们早就知道。"苏蘅的指甲掐进掌心，"却选择沉默。"
"当年起草组的专家，后来要么退休要么调岗。"韩立仁推了推眼镜，"现在只剩一个还在学界——温婉的导师周明远。"
手机在这时震动。
温婉的消息弹出来："报告内容能给我吗？我想写篇《沉默的监管者》。"
苏蘅看了眼韩立仁，老人点头。
她把扫描件发过去，屏幕蓝光映得眼尾发红："小心。"
清晨七点，温婉的电脑屏幕跳出提示音。
她揉着熬红的眼睛点开邮箱，标题栏刺着血一样的红："停止你的行为，否则后果自负。"附件是张她昨晚在咖啡馆写稿的照片，镜头正对着她的笔记本键盘。
"操。"她骂了一句，却把文章设置成定时发布，时间定在九点整。
同一时间，顾氏顶楼会议室。
赵司把财务报表拍在桌上："最近收购小股东股份的资金，查到了——华信资本，注册地在开曼，账户流水全是空转。"
顾砚之转着钢笔，笔尖敲在"华信"两个字上："查实际控制人。"
"是。"赵司转身要走，被他叫住。
"下午的商业论坛。"顾砚之扯松领带，"帮我加句台词：'有人想买顾氏？让他们试试看。'"
九点整，温婉的文章准时上线。
苏蘅刷到标题时，正抱着举报材料往证监会走。
手机震动个不停，她划开消息——是温婉发来的："他们急了，我手机被定位了。"
"关机。"苏蘅回完，推开证监会大门。
接待处的女官员翻着材料，眉头越皱越紧："苏律师，这种指控需要更首接的证据。"
"林致远硬盘里的交易记录，够不够首接？"她把U盘拍在桌上，"你们可以选择无视，但历史不会原谅沉默。"
官员的手指在U盘上顿了顿，最终收进抽屉："我们会核查。"
下午三点，江远舟的电话打进苏蘅手机。
刑侦队的审讯室里，他举着电脑屏幕："那封'再见'邮件的附件，破解了。"
视频里，林致远穿着囚服坐在铁窗前，手里攥着张纸条。
镜头拉近，歪歪扭扭的字迹清晰起来："游戏还没结束。"
"他想吓退我？"苏蘅扯了扯嘴角，"太天真了。"
暮色漫进窗户时，韩立仁在书房整理报告。
台灯暖黄的光里，他突然听见地板吱呀一声。
抬头的瞬间，灯泡"啪"地炸了。
黑暗中，有布料摩擦的轻响，像谁转身时衣角扫过书架。
"谁？"他摸索着去按墙上的开关，指尖刚碰到按钮，整栋楼的灯突然全灭了。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悄然驶离小区。
后车窗摇下条缝，火光一闪，半支烟掉在地上，火星映出烟盒上的黑莲花印记。
苏蘅的手机在这时亮起。
是法院发来的短信："您代理的（2023）沪01民商初1234号金融合规案件，因'特殊原因'延期审理，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她盯着屏幕，指节捏得发白。
窗外的晚风掀起茶几上的案卷，恰好翻到《关于建立特殊金融监管机制的内部报告（2013）》那页，"沉默"两个字被吹得猎猎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