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两秒。
匿名短信的提示框还亮着,蓝光刺得她眼底发酸。
她退出界面,翻出江远舟的号码,按下通话键。
“查这条短信的源头。”她报出号码,“现在。”
电话那头的键盘声骤然密集。
江远舟的声音带着连夜查案的沙哑:“信号跳了七重代理服务器,最后定位在马耳他的私人机房。”停顿两秒,“对方用了量子加密,不是普通黑客能做到的。”
苏蘅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茶水间的冷光灯在她脸上投下阴影,她转身时撞翻了马克杯,咖啡渍在米色地砖上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温婉的微信对话框弹出来。
她点开,是张截图——社交平台评论区里,成百上千条“闭嘴”刷屏,IP地址从缅北到中东,像一串恶意的珍珠链。
“我刚发了条行业评论。”温婉的语音带着冷笑,“法律与资本的游戏从未停止——就这么一句。”
苏蘅把截图转发给江远舟,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又收回来。
她想起林致远在看守所写的“代价会比你想的更大”,想起瑞士协查报告里那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顾氏大厦的霓虹突然在玻璃幕墙上明灭。
苏蘅抬头时,正看见顾砚之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她摸出车钥匙,刚要推门,手机又响了——是顾氏集团行政总监的紧急通话。
“顾总让您立刻去顶楼会议室。”对方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颤音,“子公司遭遇大规模资金抽离,三小时内流出两亿八千万。”
顶楼会议室的投影仪亮着,顾砚之正用激光笔点着资金流向图。
他西装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领带歪在锁骨处,看见苏蘅进来,指节敲了敲桌面:“不是偶然。”
“查过交易对手了?”苏蘅凑近屏幕。
“离岸公司,注册地开曼,控股人是个空壳信托。”顾砚之把文件推给她,“赵司己经冻结了相关账户,但对方像是早有准备,资金分散成三十七个小额账户,正在往海外转。”
他抓起内线电话:“启动紧急流动性预案,所有子公司暂停非必要支出。”顿了顿,“通知法务部,准备对恶意抽逃资金方提起诉讼。”
苏蘅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韩立仁的视频通话,老人的脸挤在镜头里,背景是律所档案室的旧木架:“小苏,我找到点东西。”
画面切换成一张泛黄的文件照片,标题是《关于建立特殊金融监管机制的内部报告(2013)》。
“十年前退休的陈法官说的,这份报告当年被封存在最高法档案库,连他都没见过全文。”韩立仁的声音压得很低,“可能藏着影子组织的运作方式。”
“申请信息公开。”苏蘅翻出笔记本记下来,“我明天就去最高法。”
“没用。”韩立仁摇头,“陈法官说,他昨天试着托关系调阅,被首接驳回了。”
夜色渐深时,苏蘅回到公寓。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她脱高跟鞋时听见客厅传来轻响。
电脑屏幕突然自动亮起,蓝色光晕在黑暗里格外刺眼——她分明记得出门前关了机。
电话就在这时响起。
显示“未知号码”,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苏律师,你己经越界了。”
苏蘅把电脑推远些,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电流纹:“如果正义是边界,我愿意永远站在外面。”
对方沉默两秒,挂断前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她冲到窗边时,只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的尾灯在小区转角消失,车牌被泥渍糊得严严实实。
回到客厅,电脑屏幕还亮着。
她凑近时,一封新邮件自动弹出来。
发件人显示“无”,标题只有两个字——“再见”。
鼠标悬在“打开”键上,苏蘅的指尖微微发抖。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得茶几上的案卷哗哗作响。
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混着楼下汽车碾过减速带的轻响。
键盘突然自动敲击起来。
苏蘅后退半步,看着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准备好迎接真正的游戏了吗?”
深夜十一点,韩立仁的旧手机在枕头下震动。
他摸黑抓起手机,是条短信:“最高法档案库B区3排,第7个铁皮柜,右下夹层。”
老人掀开台灯,光线照亮他鬓角的白发。
短信发送人显示“未知”,但末尾有个模糊的印记——像朵被揉皱的黑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