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后退两步，踹开消防栓玻璃，抄起灭火器砸向门锁。
金属撞击声在楼道里炸开，门应声而开。
客厅空无一人。
茶几上的草莓奶昔还剩半杯，吸管歪在杯沿——那是林小满最爱的口味。
苏蘅蹲下，在沙发缝里摸到半块碎镜片，镜面沾着淡粉色甲油，和小满今早发她的美甲照片一模一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接起，顾砚之的声音压得很低：“查到了。小满最后一通电话打给快递点，定位在城南旧仓库区。”
“调监控。”苏蘅转身冲下楼，“我要知道她几点离开的，跟谁走的。”
“己经在调。”顾砚之停顿两秒，“警方和顾氏安保十分钟后到仓库外围。你别乱来。”
苏蘅没接话。
她钻进驾驶座，雨刮器刮开一片模糊，导航上的红点在城南闪烁。
雨越下越大，雨刷器的声响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上一次这么慌，是大学时小满发烧送急诊，她在抢救室外攥着缴费单，手背上全是冷汗。
仓库区的铁栅栏挂着“拆迁中”的警示牌。
苏蘅把车停在五百米外的巷口，摸出兜里的微型耳机：“顾砚之，我要实时画面。”
“收到。”他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三点钟方向有辆银色面包，车牌尾数712，和半个月前跟踪你车的是同一辆。”
苏蘅猫着腰绕到仓库后窗。
玻璃裂了道缝，她贴着缝隙往里看——林小满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了胶布，看见她时眼睛猛地睁大。
旁边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翻她的包，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就一破设计稿，周总至于花这么大价钱？”
“周总说这稿子能搞垮顾氏。”另一个点了根烟，“赶紧拍照片发过去，拿了钱走人。”
苏蘅摸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那是今早她和顾砚之在律所对的口供：“顾氏第三季度的收购案，核心技术专利在瑞士银行保险库，密码是……”
“等等。”抽烟的男人突然抬头，“这声音——”
“是苏蘅！”另一个冲过去扯小满的头发，“你闺蜜来送死了！”
苏蘅踹开后窗冲进去。
男人抄起椅子砸过来，她侧身避开，反手拽住对方手腕一拧。
骨头错位的声响混着骂声，另一个男人从后腰摸出刀，寒光闪过的瞬间，仓库门被撞开——顾砚之带着安保冲进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蘅蘅！”林小满哭着扑过来，胶布扯得嘴角发红，“他们要我交出工作室的原始设计稿，说……说我抄袭瑞丰！”
苏蘅替她擦掉眼泪，摸到她后颈有块淤青，指甲顿时掐进肉里。
顾砚之的外套披过来，带着雪松香水味，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相机卡：“照片还没发出去。”
“周延安要的不是照片。”苏蘅盯着卡上的标记，“他要证明小满的设计是抄袭，好让顾氏的并购案变成恶意打压，坐实我们滥用市场地位。”
凌晨三点，顾氏顶楼办公室。
苏蘅盯着监控里被押上警车的绑匪，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苏蘅律师今日召开新闻发布会，称将提交‘Black Swan’与瑞丰关联证据清单。”
照片里她穿着驼色西装，对着镜头说：“有些人总以为，藏在阴影里的手就不会被看见。”
“聪明。”顾砚之端着咖啡靠过来，“用发布会刺激周延安，逼他提前行动。”
“赵婧那边呢？”苏蘅转身，“你说要见她。”
“见了。”顾砚之把手机推过去，屏幕是段录音——
“顾总真能让我当副总裁？”赵婧的声音发颤。
“你帮我确认周延安知道多少，我帮你坐这个位置。”
“他……他知道你们隐婚。”赵婧停顿很久，“说要在听证会当天公布婚讯，说顾氏总裁为私情打压小公司，股价至少跌20%。”
“然后呢？”顾砚之的声音里带着笑。
“然后？”赵婧突然提高声调，“然后他说苏蘅再厉害，也护不住她朋友！”
录音戛然而止。
苏蘅捏紧手机，指节发白：“所以他绑架小满，是想逼我在听证会上让步。”
“但他没算到。”顾砚之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你会把小满的原始设计稿，变成最锋利的刀。”
窗外天光渐亮。
苏蘅打开电脑，加密文件夹里躺着林小满工作室的设计时间轴——从初稿草图到最终成图，每个版本都有云盘备份记录，精确到分秒。
手机震动，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蘅蘅，我把所有原始设计稿都扫描上传了，存在你教我的那个加密云盘里。”
苏蘅回了个“好”，抬头时正撞进顾砚之的目光。
他指了指她电脑：“周延安现在应该在看你的新闻发布会录像。”
写字楼另一头，周延捏碎了咖啡杯。
屏幕上苏蘅的脸还在说话，背景板上“Black Swan”的logo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抓起手机拨号码，那边刚接通就吼：“不是说苏蘅只会打官司？她怎么连绑架都能反杀！”
“周总。”助理的声音发抖，“仓库监控拍到顾氏安保和警察一起出现，他们……他们早有准备。”
周延盯着桌上的设计稿照片，突然笑了：“准备？苏蘅以为救出人就赢了？她不知道小满的原始设计稿……”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手机弹出新消息，是赵婧发来的云盘链接——林小满工作室的设计时间轴，从2021年3月的第一版草稿，到2023年5月的最终定稿，每一页都盖着电子公章，精确到2023年4月17日14:23的修改记录。
“苏蘅。”周延安对着屏幕轻声说，指腹划过她在新闻发布会上的照片，“你果然不简单。”
晨光照进窗户，苏蘅合上电脑。
明天就是听证会，她打开抽屉，取出那个藏了三个月的文件袋——里面是林小满工作室所有原始设计稿的纸质版，每一页都有设计师本人的签名，和云盘记录分毫不差。
窗外，顾氏大楼的玻璃幕墙折射出金色光芒。
苏蘅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顾砚之在隐婚当天塞进她手里的，刻着“以法为誓”西个字。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顾砚之的消息：“早餐在楼下咖啡厅，我点了你爱吃的黑巧可颂。”
苏蘅笑了笑，把文件袋放进公文包。
她知道，明天的听证会上，当她翻开这份设计稿时，所有的谎言都会像阳光下的雪，彻底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