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捏着字条的手在发抖。
晨光透过纱帘照进来,映照在照片里母亲的笑脸上。
她蹲在玄关地毯上,膝盖抵着硬木柜,指尖蹭过照片边缘那道淡褐色的痕迹——确实是血,干透的,像块凝固的锈。
母亲的遗物箱放在床底。
她拖出来时磕到了床脚,纸箱“哗啦”散开,旧毛衣、褪色的围巾、还有本硬壳笔记本滑出来。
笔记本封皮是暗绿色的,边角卷翘。
她翻开,纸页泛黄,墨迹晕开的字迹里突然跳出“顾氏法律顾问服务记录”几个字。
签署人栏写着“顾太太”,日期是2003年7月15日——那是她七岁生日后三天。
“妈从来没说过……”苏蘅喉咙发紧。她抓起车钥匙冲下楼。
城南档案馆的铁皮门“吱呀”响。
陈泽远从查阅室探出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苏律师?”
“查顾家20年前的家庭法律顾问档案。”苏蘅把笔记本拍在桌上,“委托人是顾砚之生母。”
陈泽远推了推眼镜,敲键盘的手顿了顿:“权限需要顾氏审批——”
“现在。”苏蘅按住他手背,“我妈是当年的律师。”
电脑屏幕突然黑了。
陈泽远脸色一白:“系统被锁了。”他指着监控器,“五分钟前有人远程切断了访问权限。”
苏蘅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赵启明发来的定位:“老地方,十分钟。”
咖啡厅角落,赵启明把合同拍在桌上:“周延的案子你必须接。”他扯松领带,“顾氏内部现在乱成一锅粥,你手里的林小满案、周延案,够你在两边换资源——”
“伪造签名的事,我会报警。”苏蘅把合同推回去。
“报警?”赵启明笑出声,“你猜顾砚之看到你同时代理原被告,会怎么想?”他指节敲了敲她手机,“今早顾氏法务部己经查了元盛的案子,你觉得他们查不到你?”
苏蘅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林小满,声音带着哭腔:“蘅蘅,有人跟着我……我在锦绣公寓203——”
电话断了。
锦绣公寓楼道里,苏蘅的高跟鞋踩得瓷砖“哒哒”响。
203的门锁有撬动痕迹,她踹开门,客厅空无一人。
茶几上压着张纸条,林小满的字迹歪歪扭扭:“对不起,我必须自首。”
“小满?”她翻遍全屋,只在床底摸到半块带血的创可贴。
与此同时,顾氏顶楼总裁办。
沈婉儿把平板递过去:“林小满最近三个月频繁出入城南档案馆,最后一次是昨晚十点。”她指了指监控截图,“和苏律师一起。”
顾砚之盯着截图里两人交递文件的动作,指节抵着眉心:“查苏蘅的通讯记录。”
“还有这个。”沈婉儿点开邮件附件,“匿名发的,说是苏律师和某人密谈顾家秘密的录音。”
录音里传来苏蘅的声音:“那份协议一旦曝光……”
“停。”顾砚之把平板摔在桌上,咖啡杯砸在地毯上,褐色液体晕开,“去调苏蘅三个月内的所有通话记录,包括私人号码。”
深夜,元盛律所。
苏蘅把母亲的笔记本、顾家旧档案摊了满桌。
台灯在凌晨两点突然熄灭,她摸黑开了应急灯,泛黄的光里,“亲子关系确认协议”几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顾砚之生母……委托我妈起草的。”她对着复印件喃喃,“顾老夫人干预,没执行。”
协议最后一页写着:“若顾砚之非顾氏血脉,继承权由……”
后半页被撕掉了。
手机在此时震动。
她拿起来,屏幕亮得刺眼。
陌生号码的信息:“别相信顾砚之,他是你母亲悲剧的根源。”
苏蘅的手悬在键盘上。
她想拨顾砚之的号码,又放下。
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照在那份被撕掉的协议上。
她突然想起白天在档案馆,陈泽远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律师,”他当时轻声说,“20年前有场火灾,烧了半栋律师楼。”
现在,她盯着手机里的威胁信息,把所有文件塞进公文包。
凌晨三点的风灌进领口。
她站在律所楼下,抬头看向顾氏集团的摩天大楼,霓虹灯在她眼底晃成一片。
公文包的搭扣“咔嗒”扣上。
她要去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