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那辆黑色SUV的尾灯早己不见踪影。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腹擦过战术刀的刀鞘。
刀鞘是用老山竹的竹根雕刻而成的,当年在雨林里被弹片划开的裂纹依旧存在,此刻被雨水浸湿发胀,硌得虎口生疼。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震得大腿发麻。
张涛刚发来的消息还带着热度:“码头B区307货柜,速来。”我捏着军功章的手收紧了,金属边缘己经在掌心压出了红印——这枚军功章和老五枕头底下的那枚一模一样,上面刻着“猎隼05”的编号。
当年他总说这是从老家祠堂里偷来的,还说“等老子死了,这玩意儿能给我爹娘留个念想”。
现在他说“没死”?
当年在雨林里,苏若雪按着他的伤口,鲜血浸透了她半条袖子。
我抱着他跑了三公里,当她把听诊器贴在他胸口时,我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江风裹挟着腥味灌进喉咙,我沿着江边向码头跑去,膝盖上的旧伤一跳一跳地疼。
这伤是三年前拆弹时留下的,弹片至今还嵌在筋骨里,每逢阴雨天,就像有人用锥子扎一样。
可此刻,我跑得比当年五公里武装越野还快——码头传来的消息太巧,疤脸男的出现太巧,就连阿强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也太巧了。
等我冲进B区仓库时,张涛正猫在货柜后面,战术手电的光在铁皮上晃出一道白色痕迹。
他转头看见我,喉结动了动:“来晚了。”
货柜门大开着,里面堆着半人高的纸箱,最上面那个裂了一道缝,露出半截枪管——是改装过的92式手枪,枪托上的划痕和当年在雨林里截获的那批黑市军火一模一样。
“监控半小时前被黑了。”张涛摸出一根烟点上,火光映得他眼尾的伤疤发红,“我到的时候,三个搬货的兄弟正往面包车上抬最后一箱,看见我撒腿就跑。追了两个,剩下那个……”他指了指货柜角落,那里有一滩没擦干净的血,混着雨水渗进了水泥地,“咬毒自杀了。”
我蹲下去,指尖沾了点血凑到鼻端。
铁锈味里混杂着一股苦杏仁味——是氰化物,这是专业的灭口手段。
“苏若雪办公室昨晚被撬了。”我把军功章拍在张涛手心里,“抽屉里的病例本少了两页,是当年雨林任务的伤亡记录。”
张涛的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蹲下来捡烟,我看见他后颈的汗毛竖得像刺猬一样:“你是说……”
“老五的死亡记录在那两页里。”我摸出疤脸男给的战术刀,刀柄上的刻痕是我亲手用刺刀划的,“他说‘该回家了’。”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张涛猛地拽着我躲进货柜的阴影里。
红蓝灯光在雨幕中闪烁,我听见片警骂骂咧咧地说:“谁报的警?这破仓库都封了三年了……”
“分开走。”张涛把军功章塞回我兜里,“我去查苏若雪办公室的监控,你盯着阿强——那小子昨晚挨了我两拳,今天肯定得去赌场找老大讨说法。”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湿衣服渗了进来,“小心点,他们敢动若雪,就说明……”
“我知道。”我打断他。
苏若雪办公室的窗台上有半枚鞋印,42码,鞋底纹路和阿强今晚穿的那双胶鞋一模一样。
回到出租屋时,天刚蒙蒙亮。
我脱掉湿衣服,镜子里的胸膛布满了旧疤,最显眼的那道从左肩划到右腹,是雨林里那颗手雷炸的。
水冲在伤疤上,疼得我首咬牙,可当我摸到藏在床垫下的战术望远镜时,疼痛突然变得迟钝了——特种兵的骨头,习惯了疼痛就成了一种刻度,疼得越厉害,离真相就越近。
清晨的雾气裹着油腥味弥漫进窗户,我蹲在便利店二楼的遮阳棚上,望远镜的十字线锁定了赌场后门。
阿强十点整出现了,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夹克,袖口磨得发亮,左手揣在兜里——那里应该藏着一把弹簧刀,昨晚我掰他手腕时,他习惯性地护着这个位置。
他在巷口买了一碗豆腐脑,蹲在墙根吃。
我数着他咀嚼的次数:一口嚼十七下,和当年训练时“三分钟吃完单兵粮”的习惯一模一样——这小子当过兵,至少在新兵连待过三个月。
“叮”的一声,他的手机亮了。
我看见他猛地抬起头,喉结上下滚动,把半碗豆腐脑往地上一摔,拔腿就跑。
我从遮阳棚上翻下来,落地时旧伤“咔”的一声响,疼得我踉跄了两步,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后背——他跑起来时左肩微微下沉,是左膝旧伤的毛病,和我当年带的侦察连小孙一样。
他拐过第三个路口时,突然放慢脚步,假装系鞋带。
我闪进旁边的报刊亭,假装翻杂志,余光瞥见他摸出一根烟点上,烟圈往天上飘了三秒,又被风卷着向南吹——这是在确认有没有人跟踪。
我摸出兜里的战术刀,刀柄上的刻痕硌着掌心。
当年在雨林里,我就是用这把刀割开老五的裤腿,给他扎止血带的。
他疼得首骂娘,说“林队你轻点,老子还指望这腿娶媳妇呢”。
现在阿强的背影在雾气里忽明忽暗,他突然加快脚步,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亮,墙根堆着发臭的垃圾,头顶的电线像一团乱麻——这种地方最适合动手,也最适合……藏人。
我压了压帽檐,跟着拐进巷口。
风卷着垃圾塑料袋“哗啦”一声飞过头顶,我听见前面传来脚步声,很轻,像猫垫着肉垫走路——和昨晚那个疤脸男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无需修改
中文翻译后的文本:
青石板路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我贴着斑驳的砖墙挪步,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阿强拐进仓库区时,我数过他的步频——每分钟112步,比正常步行快了20步,这小子在控制速度引我入套。
废弃仓库区的铁栅栏歪在墙角,锈迹蹭了我一手。
我低头用战术刀刮掉掌心的红锈,刀身映出阿强的影子——他在第三排仓库前顿了顿,背对着我摸了摸裤兜,金属碰撞声混着风飘过来。
是钥匙串。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阿强闪了进去。
我猫着腰绕到仓库侧面,窗玻璃碎了大半,霉味裹着铁锈味涌出来。
当年在缅北追毒贩时,这种废弃仓库最常见,老鼠啃过的麻包、积灰的货架,还有......藏人的绝佳位置。
我蜷起手指敲了敲墙面——实心砖,回音短,说明仓库纵深不大。
贴着墙根滑进去,鞋底碾过一片碎玻璃,我猛地顿住。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连老鼠都安静得反常。
“老规矩,今晚十点前必须装车。”
低沉的嗓音从仓库最深处传来。
我贴着货架蹲下,透过木板缝隙看过去:阿强背对着我,面前站着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中间那个左眉骨有道刀疤——是昨晚在码头见过的疤脸男。
“林战那小子跟得紧。”阿强搓了搓后颈,“刚才在巷子里,我用系鞋带试了三次,他都没露破绽。”
疤脸男摸出根雪茄咬在嘴里,火柴亮的瞬间,我看清他手腕上的刺青——是只展翅的黑鹰,翅膀下缠着条毒蛇。
“猎隼”当年截获的情报里,东南亚“黑鸦”佣兵团的标志就是这个。
“怕什么?”疤脸男吐了口烟,“那瘸子膝盖里还嵌着弹片,跑两步就得歇。”他突然转头看向我藏的方向,我屏住呼吸,后槽牙咬得发酸——他的视线扫过货架,却在半米外停住了。
变故来得比战术演练还快。
后颈的刺痛先于声音传来,是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
我侧身翻滚的同时抬起右腿,膝盖撞在袭击者胫骨上,这是当年“猎隼”防偷袭的标准动作。
男人闷哼一声栽倒,匕首“当啷”掉在我脚边,刀刃上的荧光剂还在发亮——他们早给我涂了追踪标记。
“有尾巴!”阿强吼了一嗓子。
货架被撞得东倒西歪,我抄起地上的匕首反握在掌心。
三个黑夹克从暗处冲过来,最前面的举着钢管,我矮身躲过,反手用匕首划开他的肱二头肌。
血珠溅在我脸上,咸腥的,和雨林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留活口!”疤脸男的声音混着脚步声逼近。
我退到墙角,摸到背后的铁架——上面堆着半人高的纸箱,用封条贴着“医疗器械”。
封条上的标志是苏若雪所在医院的,我心脏猛地一缩。
“砰!”
钢管砸在我左肩旧疤上,疼得我眼前发黑。
当年拆弹时弹片炸穿左肩的记忆涌上来,苏若雪举着镊子说“再忍忍,就快出来了”,可此刻我咬碎了牙,反手扣住袭击者的手腕,用拇指压他尺神经。
男人惨叫着松手,钢管落在地上。
“这边!”
手电筒的白光刺得我眯起眼。
我拽着铁架上的纸箱往下一拉,“哗啦”一声,纸箱砸在地上,封条裂开,露出里面的针管——是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管,标签上的英文我太熟悉了:“VX神经毒素,东南亚黑市最新改良版”。
疤脸男的脚步顿住了。
我趁机钻进杂物堆,腐烂的木板和发霉的麻袋硌得后背生疼。
手电筒的光在头顶晃来晃去,有人踹了脚纸箱:“搜仔细点,那瘸子跑不远!”
呼吸声在耳边放大,我摸到战术刀的刀柄,指腹擦过当年刻的痕迹——那是老五养伤时非要刻的“猎隼不死”。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的影子投在麻袋上,我屏住呼吸,听着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旧伤的抽痛。
“这边有血!”
光束突然扫过来,我死死攥住战术刀。
下一秒,仓库外传来警笛声,混着张涛的大嗓门:“警察!都不许动!”
疤脸男骂了句脏话,脚步声乱成一片。
我趁机往杂物堆更深处挪了挪,透过麻袋的缝隙,看见疤脸男抓起两管VX塞进怀里,冲阿强吼:“走!留两个人断后!”
警笛声越来越近,杂物堆外的脚步声却没停。
有人蹲下来,手电筒的光扫过我的鞋尖——是双洗得发白的外卖鞋,沾着今早的豆腐脑渍。
“在这儿!”
我握紧战术刀,旧伤疼得几乎要炸开,可嘴角反而翘了起来。
——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