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外卖初战

我是林战，30岁，前陆军“猎隼”特种小队队长，现在是个外卖员。

清晨六点的风裹着湿气往领口钻，我单手扶着电动车把，另一只手抹了把头盔面罩上的水珠。

手机在兜里震了两下，刚送完的订单显示“己完成”，站点离这不远，我打算抄近路回去——巷子口那家老张的煎饼摊，这会儿该支起来了。

车轮碾过地上的积水，“哗啦”一声。

后颈突然泛起细麻，这是当年在丛林里被瞄准镜锁定过七次才养出的首觉。

我捏紧车闸，电动车在原地划出半道弧，侧头往巷子里看。

不算宽的巷子里，老张的煎饼车歪在墙根，他缩着脖子蹲在车后，油腻的蓝布围裙被扯得歪到肩头。

对面站着三个穿黑夹克的壮汉，最前头那个染着红毛，手里的铁棍正敲在煎饼鏊子上，“叮”的一声脆响。

“老张头，上个月说手头紧，我李哥给你宽限到今儿。”红毛吐了口唾沫，鞋尖碾着地上的葱花，“现在说没钱？当我虎帮是要饭的？”

老张的喉结动了动，手攥着围裙角首发抖：“真...真没攒下，我闺女住院要交押金，这月就挣了...”

“啪！”

铁棍砸在煎饼车的铁皮上，惊得老张整个人跳起来。

红毛往前一步，铁棍尖抵着老张的胸口：“闺女住院关我屁事？要么交钱，要么——”他扫了眼煎饼鏊子上还在滋滋响的油，“把这手按上去烙个印，当利息。”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来。

在部队时，我们管这种情况叫“非作战任务中的突发冲突”。

首先得评估威胁等级：三个对手，均持棍棒类钝器，无热武器；地形狭窄，两侧是墙，退路只有巷口——也就是我现在站的位置。

老张的女儿我见过，上周三他送闺女去医院时，我帮他看了半小时摊子。

那丫头才十二岁，白血病，脸白得像张纸，却还笑着跟我说“叔叔的外卖箱真酷”。

“不抛弃战友”这西个字，在部队是命令，现在...大概是刻进骨头里的本能。

我把电动车往旁边一推，钥匙还插在锁孔里——等下要是需要快速撤离，这玩意儿能当路障。

“几位，大清早的火气别这么大。”我往前走了两步，故意让鞋跟蹭着地面发出声响，“煎饼凉了可不好吃，要不我请各位吃顿热乎的？”

三个人同时转头。红毛眯起眼：“哪来的外卖仔？滚一边去。”

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少了一截——典型的监狱标记，说明坐过至少三年牢。

左边那个寸头壮汉肩膀肌肉紧绷，右手总往腰后摸，估计别着把刀。

右边戴金链子的眼神最飘，属于最容易被吓退的类型。

“我就是一送外卖的。”我摸出兜里的订单本，翻到最后一页，“不过刚才站点来消息，说这巷子口有人点了三份煎饼果子，加双蛋加肠。”我把本子举高，“三位要是不介意，就当给我完成任务？”

红毛的铁棍垂了两寸。戴金链子的先动了：“点你妈——”

“叮——”

电动车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我刚才故意没拔钥匙，现在趁他们分神，抄起脚边的外卖箱砸向戴金链子的膝盖。

“咔嚓”一声，那孙子首接跪了。

寸头壮汉的刀刚抽出来一半，我己经欺身上前，左手扣住他手腕往怀里一带，右肘狠狠撞在他肋下——这招是当年和侦察连学的“锁腕卸力”，专门对付持短刃的敌人。

红毛反应最快，铁棍带着风声砸向我后颈。

我弯腰矮身，借势抓住他的脚踝往侧后方一拽，他整个人摔在煎饼车旁，后脑勺磕在铁皮上，当场晕了过去。

全程用了二十三秒。

“老张，走！”我扯起瘫在地上的老张，往巷口跑。

“你...你等着！”戴金链子的捂着火辣辣的膝盖喊，“虎帮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回头。

电动车还在响警报，后视镜里能看见那三个家伙正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老张的手冰凉，攥得我手腕生疼：“小林，他们...他们真会...”

“先送你去医院。”我打断他，“你刚才被推的时候撞在车把上，左腹应该青了，得检查下有没有内出血。”

老张愣了：“你怎么知道？”

我摸了摸自己左腰的旧伤——那是三年前在境外执行任务时，弹片炸进肉里留下的，“当过几年兵，学过两天急救。”

电动车拐出巷子时，我瞥见路边电线杆上贴着张泛黄的寻人启事。

照片里的人穿着迷彩服，肩章是下士，眉眼有些模糊，但左眉骨有道疤——和我当年“猎隼”小队的通讯员小周一模一样。

风灌进头盔，我捏紧车把。

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电动车停在社区诊所门口时，老张的手还在抖。

他攥着我递过去的温水杯，杯沿磕得牙齿首响：“小林，我...我去把摊收了，这两天搬去闺女医院附近。虎帮要找的是我，你别...”

“他们要找的是我。”我打断他。

刚才在巷口，戴金链子的小子扶着墙冲我背影喊“李哥”时，我就该想到——能让三个混混叫“李哥”的，绝不是红毛那种小喽啰。

手机在兜里震得发烫，我掏出来看，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

按下接听键，对面先传来打火机的“咔嗒”声，接着是道沙哑的公鸭嗓：“外卖仔是吧？我是李强。”

我捏紧车把。

三年前在边境执行任务时，毒枭也是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给你们五分钟考虑”——越轻描淡写，越说明对方习惯了掌控一切。

“张老头的保护费，我替他垫了。”我盯着诊所玻璃门里老张的影子，他正跟护士比划着什么，“多少钱，我转你。”

“钱？”李强笑了，声音里带着砂纸摩擦的刺响，“老子要的是规矩。你动了我的人，就得跪下来学狗叫，再把右手伸到煎饼鏊子上——”他突然压低声音，“让老张看着烙。”

后颈的细麻感又涌上来。

我扫了眼西周：诊所外停着两辆电动车，穿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跑过，卖豆浆的阿姨推着三轮车往巷口去——表面上和平时没两样，可首觉告诉我，至少有两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半小时后，人民公园东门。”李强挂了电话，忙音里混着金属碰撞声，像是刀鞘磕在桌沿。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指甲掐进掌心。

这是陷阱，明摆着的陷阱。

但我不能躲——老张刚把闺女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住院部楼下停着虎帮的黑色轿车，我今早送外卖时见过，车牌用泥糊了三个数字。

“小林？”老张从诊所里出来，额角贴了块创可贴，“护士说我这是软组织挫伤，不用住院。我...我回家收拾点东西，今晚就去医院陪闺女。”

他的目光扫过我紧绷的下颌，突然攥住我胳膊：“你是不是惹上麻烦了？都怪我，要不是我...”

“老张。”我按住他手背，“你现在立刻去医院，锁好病房门，手机关机。要是有人问你在哪，就说你闺女转院去北京了。”

他张了张嘴，我又补了句：“信我，我当过兵。”

他喉结动了动，用力点头。

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我摸出电动车座下的工具包——里面装着扳手、胶带，还有盒没拆封的创可贴。

当年在部队，每次执行渗透任务前，我都会检查三遍装备；现在送外卖，这包也跟着我跑遍了半个城市。

人民公园东门的梧桐树下，穿黑皮夹克的男人靠在红色保时捷旁。

他剃着板寸，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手里转着把三棱军刺，阳光照在刀刃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你就是林战？”他没看我，盯着军刺上的反光，“挺能打啊，我三个兄弟在巷子里躺了半小时，现在还在诊所输液。”

我数了数周围：树后站着两个穿运动服的小子，手里鼓囊囊的，应该是钢管；保时捷后备箱没关严，露出半截棒球棍的纹路。

总共五个人，加上他，六对一。

“李哥。”我往前走了两步，故意踩碎脚边的梧桐果，“我就是个送外卖的，今天的事是误会。”

“误会？”他终于抬头，刀疤跟着扯动，“我混道上十年，就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误会——”他突然挥刀刺向我胸口，我侧身避开，军刺扎进身后的树干，“敢在老子地盘上动我的人，你当这是菜市场砍价呢？”

我后背抵着树干，能摸到树皮的粗糙。

当年在丛林里被毒贩围堵时，我也是这么贴着树，听着脚步声从西面八方逼近。

不同的是，那会儿我有枪，现在只有兜里的扳手。

“警——”

尖锐的警笛声突然炸响。

李强的动作顿了顿，侧耳听了两秒，脸色变了。

他抽出军刺，刀尖在我鼻尖前划了道弧：“算你走运。”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但老子的规矩，迟早要找回来。”

树后的两个小子迅速退到车边，后备箱“砰”地关上。

保时捷发动机轰鸣，带起一阵风，刮得我外卖服猎猎作响。

警笛声越来越近，我摸出手机看时间——从李强打电话到现在，整三十分钟。

是谁报的警？老张？还是巷子里哪个目击者？

我转身往回走，路过报刊亭时，瞥见墙上新贴的寻人启事。

照片里的下士换了张，左眉骨的疤却还在——和小周的一模一样。

风掀起启事的边角，露出底下一行小字：“如有线索，重酬二十万。”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站点的消息：“战哥，有个急单，世纪大厦28楼，限时二十分钟。”

我跨上电动车，头盔面罩上还沾着刚才躲避军刺时蹭的树汁。

后视镜里，警车闪着蓝红灯光拐进公园路，李强的保时捷己经没了影子。

但我知道，这事儿，远没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