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杜姡开口:“池砚舟,太后和太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囚禁他们。”
池砚舟的呼吸骤然急促,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又多了几分,像是在为他的情绪起伏做注脚。
他的指尖深深陷进杜姡的掌心,喉结滚动着咽下不甘:“姐姐,你以为他们多无辜?太后为了推自己儿子上位,当年默许发生的一切,太子生母又何尝不是间接导致我母妃去世的罪魁祸首……”
“从小,他众星捧月,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而我呢?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你!他却连你都要从我身边抢走!”他眼角猩红。
杜姡被他攥得生疼,却倔强地与他对视。
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洒进来,照亮他眼尾未干的泪痕,也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暴戾与脆弱。
“那场大火里我不顾一切的要找到你,不是为了让你成为刽子手。”她的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
“太子那时还小,太后年事己高,你若执意报复,与当年那些人又有何分别?”
“我与他们不同!”池砚舟突然将她抵在斑驳的宫墙上,玄甲的冰冷透过单薄的衣料刺得她后背发麻。
池砚舟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眼底猩红彻底吞没理智。
不等杜姡反应,他的手掌己经狠狠扣住她后脑,玄甲冰凉的护手硌得她脖颈生疼。
带着龙涎香与血腥气的呼吸扑面而来,他的唇重重压下,牙齿毫不留情地碾过她颤抖的唇瓣。
杜姡惊恐地挣扎,指甲在他铠甲上划出刺耳声响。
可池砚舟却像座铁铸的牢笼,另一只手臂死死箍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压在斑驳的宫墙上。
破碎的月光洒在他染血的侧脸,映得那双通红的眼睛如同困兽,每一次辗转吮吸都带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为什么只替他们说话?”他喘息着咬开她的贝齿,滚烫的舌尖长驱首入,尝到她唇角咸涩的泪水也不肯松口。
杜姡被吻得头晕目眩,腰后抵着墙的钝痛混着他掌心灼人的温度,理智在窒息般的亲吻中渐渐溃散。
池砚舟扯开她颈间的丝绦,发间的玉簪坠地碎裂。
他啃噬着她细嫩的耳垂,声音沙哑得可怕:“你明明是我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落在锁骨,杜姡疼得呜咽出声,换来的却是他更凶狠的吻。
他将她的手腕举过头顶按在墙上,滚烫的泪滴砸在她发烫的脸颊,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委屈。
“看着我。”
他终于松开被吻得红肿的唇,拇指着她泛着水光的下唇,眼底翻涌着近乎疯狂的爱意与嫉妒。
“只能看着我。”不等杜姡回答,又再度封住她颤抖的唇,像是要将所有不安与醋意,都化作滚烫的、不容抗拒的吻。
杜姡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抬手覆上他紧绷的脸颊,指尖抚过他因愤怒而跳动的青筋。
“可仇恨只会让你变成第二个他们。太子是帝王血脉,太后是皇族尊长,你若……”
“够了!”
池砚舟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时玄甲与碎砖摩擦出刺耳声响。
他站在月光与阴影交界处,背影像尊冷硬的雕塑,“你总是这样,永远向着旁人。”
酸涩的自嘲从他齿间溢出,带着蚀骨的寒意,“当年在北疆,你给每个伤兵换药,却独独不肯看我一眼;现在又为了太后和太子,来求我。”
杜姡踉跄着上前,抓住他染血的衣袖:“我只是不想让你双手沾满无辜者的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说过要听我的话,现在我求你,放过他们……”
池砚舟的肩膀剧烈颤抖,许久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眼神依旧猩红,却褪去了几分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挫败与无奈。
“我吃醋,我嫉妒,我恨不得将与我有过仇怨的人都千刀万剐。”他哑着嗓子,伸手将杜姡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可我更怕,怕再失去你。”
杜姡鼻尖发酸,将脸埋进他带着血与汗的胸膛。
池砚舟小心翼翼地环住她,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我答应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妥协的苦涩,“等我彻底掌控朝政,稳定朝局,就放太后和太子去别处安度余生。但在此之前……”他收紧手臂,“我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杜姡的身子在他怀中骤然僵硬,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己变得疏离而冰冷:“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
她用力推开池砚舟,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又撞上残破的宫柱,“放我回太傅府,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池砚舟望着她决绝的神情,心口猛地一抽。月光下,她发间凌乱,脖颈处还留着他失控时的齿痕,却固执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张了张嘴,喉间像被铠甲碎片哽住,许久才沙哑着开口:“今日...今日我们都太冲动了。”他伸手想触碰她,却在半空僵住,“我送你回去。”
杜姡别过脸去,不愿看他。
她想起曾经那个带她逛灯会,给他买花灯的少年,此刻却与眼前这个满身戾气的男人重叠又分离。
殿外更鼓声再起,这次显得格外刺耳。池砚舟沉默着脱下披风,轻轻披在她身上,血腥味混着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却再也暖不了她发凉的心。
回宫的马车上,两人相对无言。
杜姡望着车窗外斑驳的树影,池砚舟则凝视着她的侧脸,目光里有懊悔,有不舍,更有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马车停在太傅府门前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朝局安稳,我一定...一定兑现承诺。”
杜姡抽回手,声音清冷:“希望你记得今日所言。”
她转身下车,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池砚舟追上来,将一枚刻着北疆军徽的玉牌塞进她手中:“府外会有三百北疆军暗中守卫,若有任何危险...”他的声音突然发紧,“拿着它,我立刻就到。”
杜姡攥着玉牌,指尖微微发颤。
她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太傅府。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朱门后,池砚舟仍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府门许久未动。
夜风卷起他染血的衣角,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