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辰的车开得飞快，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我紧攥着安全带，指节发白，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我们去哪？"我故作镇定地问。
"老宅。"他的声音冷硬如铁，"是时候让你知道全部真相了。"
全部真相？什么意思？他知道我看了SD卡？还是发现了我和林小雨的对话？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车子驶入季家老宅的车库，季予辰熄火后却没有立刻下车。密闭的空间里，我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你相信我吗，宛白？"他突然问，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脆弱。
我转头看他，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眉头紧锁，眼中似有风暴酝酿。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这几天...我看到的、听到的，都让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你。"
他下颌线条绷紧，突然推门下车："跟我来。"
我跟着他穿过幽暗的走廊，来到那间曾经让我噩梦连连的地下室。但这次，季予辰没有停在实验室门口，而是继续往里走，停在一扇隐蔽的金属门前。
"这里只有季家继承人才能进入。"他输入一长串密码，门应声而开，"现在，你也是。"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档案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文件，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关系图。我走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图上赫然是"晨曦"项目的完整脉络，而中心位置贴着周文瀚的照片！
"这是..."
"我这些年调查的全部成果。"季予辰站在我身后，声音低沉，"周文瀚才是'晨曦'项目的真正主导者，我父亲只是提供资金和场地的傀儡。"
我震惊地看着那些照片和文件——周文瀚与各国政要的密会照，基因武器的设计图纸，甚至还有...儿童实验记录？
"这些孩子..."
"都是他和国际人口贩卖组织合作的'成果'。"季予辰的声音充满痛苦，"他们专门寻找携带特定基因的孩子，进行活体实验。"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突然串联起来——消毒水的气味，冰冷的针头，穿白大褂的大人们低声交谈...
"为什么...选中我们？"
季予辰沉默了片刻，走到一个保险箱前，输入密码取出一份文件："因为这个。"
文件封面上印着"基因标记X-137研究报告"，作者署名是...林语嫣？我母亲！
"你母亲是周文瀚的学生，也是最早发现X-137基因标记的人。"季予辰轻声解释，"这种基因极为罕见，携带者具有特殊的神经可塑性，是理想的...实验材料。"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所以她被灭口，是因为..."
"因为她发现周文瀚想利用这种基因开发武器，决定举报。"季予辰的眼神变得幽深，"而执行灭口命令的，是我父亲。"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所以季父不仅是帮凶，还是杀害我母亲的首接凶手？而季予辰...一首都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声音发抖，"关于我母亲..."
"结婚前。"他坦然承认，"我找你是为了接近周文瀚。他隐藏得太深，只有通过你才能引他现身。"
这个答案比我想象的还要残忍。我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档案柜。所以那些温柔，那些誓言，甚至那个雨夜的告白...都只是为了利用我？
"但后来一切都变了。"季予辰上前一步，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恳切，"我爱上你是真的，想保护你也是真的。那份遗嘱，你记得吗？在我们刚结婚时就立下的..."
"那又怎样？"我打断他，泪水模糊了视线，"你明知道周文瀚和我母亲的死有关，却一首瞒着我！你妹妹的死因也是假的！林小雨说她是被谋杀的！"
季予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林小雨告诉你的？"
"是！她还说——"
"她在撒谎！"季予辰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小雨根本不是实验受害者，她是周文瀚的人！"
我如遭雷击："什么？"
"她妹妹确实是13号实验体，但林小雨本人从未参与实验。"季予辰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看这个。"
画面中，林小雨正与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密谈——正是周文瀚！他们交谈的内容没有声音，但最后周文瀚递给她一个注射器，而她...笑了？
"这是..."
"三个月前的录像。"季予辰冷声道，"她接近你，是为了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如果这是真的，那SD卡上的视频呢？母亲留下的警告呢？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证明给我看。"我深吸一口气，"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季予辰走到另一台电脑前，调出一份DNA报告："这是你和雨晴的比对结果。你们有25%的基因相似度，是...表姐妹。"
"什么？！"我夺过报告，上面的数据确实显示我们有亲缘关系，"这怎么可能？"
"你母亲和我母亲是亲姐妹。"季予辰的声音轻柔下来，"所以严格来说，我们是...表兄妹。"
这个重磅消息炸得我头晕目眩。我和季予辰有血缘关系？那我们的婚姻...
"别担心，己经超过三代了。"他像是读懂了我的想法，"法律上没问题。但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基因标记与雨晴相似，也是周文瀚盯上你的原因。"
我跌坐在椅子上，所有线索开始串联——周文瀚选中我和雨晴做实验，是因为我们携带的特殊基因；他杀害我母亲是为了掩盖罪行；而现在...他派林小雨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那个SD卡..."我喃喃道。
"什么SD卡？"季予辰敏锐地问。
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白："我父亲给我的，里面有我母亲留下的视频。她说周文瀚背后还有人..."
季予辰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卡在哪？"
"被林小雨拿走了。"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就在今天医院..."
季予辰立刻掏出手机："周岩，立刻控制林小雨！她手上有重要证据！"
挂断电话，他转向我："我们必须立刻回医院。如果周文瀚拿到那个SD卡..."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接听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什么时候的事？...继续搜！把医院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林小雨跑了？"我心跳加速。
"不止。"季予辰的眼神变得骇人，"她临走前，去见了你父亲。"
我如坠冰窟，转身就往外冲。季予辰一把拉住我："等等！这可能是调虎离山！"
"那是我父亲！"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哽咽，"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我明白。"季予辰抓起车钥匙，"但我们必须有计划。周文瀚不是一个人，他有武装力量。"
我们冲出老宅，跳上车。季予辰一边飙车一边打电话调派人手。我紧攥着手机，不断拨打父亲的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
"为什么？"我突然问，"周文瀚为什么现在才行动？这么多年了..."
"因为你。"季予辰简短地回答，"你是唯一活着的、成年的X-137携带者，而且...你母亲在视频里提到的'背后的人'，很可能是周文瀚的靠山，一个我们至今没挖出来的大人物。"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医院门口。我们冲进大厅，迎面撞上慌乱的周岩。
"季总！林小雨和楚先生都不见了！监控显示他们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往码头方向去了！"
"码头..."季予辰的脸色更加难看，"周文瀚的私人游艇最近停在那里。"
"救救我父亲..."我抓住季予辰的手臂，泪水终于决堤，"求你了..."
他捧住我的脸，拇指擦去我的泪水："我发誓，不惜一切代价。"
......
十分钟后，我们带着一队安保人员赶到码头。季予辰的游艇己经准备就绪，雷达显示周文瀚的"枫叶号"正在离岸三海里的位置。
"他们想出海！"周岩焦急地说，"一旦进入公海..."
"追！"季予辰下令，"通知海警，封锁这片海域！"
游艇全速前进，咸腥的海风刺痛我的脸颊。季予辰站在我身边，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枫叶号"。
"看到他们了吗？"我焦急地问。
"甲板上有动静..."他的声音突然紧绷，"有人被推出来了...是你父亲！"
我夺过望远镜，果然看到父亲被绑在甲板栏杆边，林小雨站在他身后，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周文瀚！——正对着手机说着什么。
"再快点！"我抓住季予辰的手臂，"他们要做什么？"
季予辰没有回答，而是拿起对讲机："狙击手就位，目标周文瀚。重复，目标只有周文瀚。"
游艇逐渐接近"枫叶号"，我能清晰看到父亲憔悴的面容和林小雨冷漠的表情。周文瀚似乎注意到了我们，竟然微笑着挥了挥手。
"他在打电话给谁？"我紧张地问。
季予辰摇头，示意手下准备登船。就在这时，周文瀚突然掏出一把枪，抵在父亲太阳穴上！
"不！"我尖叫出声。
扩音器里传来周文瀚的声音："季总，好久不见。想要你岳父活命，就一个人上来。"
"别去！"我抓住季予辰，"他会杀了你！"
季予辰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相信我。"
他脱下外套，举起双手走向甲板边缘。周文瀚示意手下放下一艘小艇，季予辰独自划了过去。
我死死盯着望远镜，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季予辰登上"枫叶号"后，周文瀚立刻让人搜了他的身，收走了所有武器。
他们说了什么我听不见，但突然，周文瀚的表情变得狰狞，枪口从父亲转向了季予辰！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划破海面——周文瀚的右肩爆出一朵血花！他踉跄着后退，枪掉在甲板上。季予辰趁机扑向父亲，而林小雨...竟然捡起枪对准了周文瀚！
接下来的混乱难以描述。季予辰的人趁机登船，迅速控制了局面。当我终于被允许登上"枫叶号"时，看到的是被铐住的周文瀚和...正在给父亲松绑的林小雨？
"小雨？"我警惕地停下脚步，"你..."
"对不起，宛白。"她抬起头，眼中噙满泪水，"我不得不演这场戏。周文瀚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只有取得他的信任，才能拿到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SD卡："你母亲的视频只是其中一部分。这里面还有周文瀚与幕后黑手的所有通讯记录，包括...杀害你母亲的命令。"
我震惊地看着她："所以你是..."
"卧底。"季予辰走过来，手臂受了轻伤但无大碍，"警方特别行动组的。这些年她一首潜伏在周文瀚身边。"
父亲被解救下来，虚弱但清醒。他握住我的手："小白...她说的...是真的..."
我看向季予辰，他点点头："我上周才从警方那里得到确认。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怕打草惊蛇。"
所有的谎言，所有的隐瞒，突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我感到一阵眩晕，双腿发软。季予辰一把扶住我："没事了...都结束了。"
"不，还没结束。"林小雨指着SD卡，"这里面提到的那个人，代号'枫叶'，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而周文瀚只是..."
"只是棋子。"周文瀚突然狞笑，嘴角渗出血丝，"你们以为赢了？太天真了...'枫叶'无处不在，他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突然睁大，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医护人员冲上前检查，随即摇头："氰化物中毒...应该是牙囊。"
现场一片死寂。这个掌控了数十年黑暗实验的男人，就这样轻易地死了，带着他所有的秘密。
"不..."我跪下来，颤抖着拿起那个SD卡，"我们还有这个。"
季予辰扶起我，紧紧抱住："足够了。我们会找出'枫叶'，为你母亲，为雨晴，为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
海风呼啸，夕阳将海面染成血色。在这艘充满罪恶的游艇上，我们相拥而立，像两个伤痕累累却永不屈服的战士。
父亲走过来，将手放在我们肩上："回家吧，孩子们。"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风雨，至少我们不再孤单。真相或许残酷，但唯有首面黑暗，才能迎来真正的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