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我鼻子发酸。我趴在季予辰病床边,握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盯着监护仪上平稳跳动的线条。三天了,他还没醒。
"夫人,您回去休息会儿吧。"杨助理递来一杯热可可,"医生说了,季总体征平稳,只是..."
"只是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接过杯子,热气氤氲中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祁宴那个王八蛋..."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周岩快步走进来:"夫人,查清楚了。白瑾真名白薇,是国际刑警通缉的药剂师,专门研发记忆干扰类药物。"
"解药呢?"我急切地问。
"暂时...没有。"周岩面露难色,"但我们在祁宴的公寓找到了这个。"
他递来一个U盘。我插入笔记本,里面是一段视频——祁宴对着镜头说:"如果看到这个,说明计划失败了。但别高兴太早,'忘忧'药剂没有解药,除非..."
视频突然中断了。
"除非什么啊混蛋!"我气得差点摔了电脑。
"夫人!"杨助理突然惊呼,"季总...季总醒了!"
我猛地转身,对上一双熟悉的、却全然陌生的眼睛。
"予辰..."我颤抖着伸手想碰他的脸,却被他偏头躲开。
"你是谁?"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为什么在医院?"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是苏宛白,你的..."我哽了一下,"你的妻子。"
季予辰皱眉,目光扫过我的脸和身体,充满审视:"我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十月。"我强忍泪水,从手机里调出婚礼照片,"你看..."
他瞥了一眼,冷笑一声:"P图技术不错。我怎么可能娶你这种..."他上下打量我,"普通女人。"
每个字都像耳光抽在脸上。我咬紧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杨助理看不下去了:"季总,夫人这几个月为了公司..."
"公司?"季予辰锐利的目光转向她,"现在谁在管理?"
"是夫人。"杨助理硬着头皮说,"您昏迷期间,她击退了明辉的恶意收购,保住了..."
"荒谬!"季予辰厉声打断,"立刻联系徐谦,召开董事会。还有,"他冷冷地看向我,"这位'季太太',请你离开我的病房。"
我站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这就是祁宴的报复吗?让季予辰忘记爱我,甚至...讨厌我?
"好。"我深吸一口气,"我走。但季予辰你给我听好了——"
我俯身逼近他,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一字一顿道:"你是我丈夫,不管你记不记得,我都会把你抢回来。就像你当初追我那样,不死不休!"
说完我转身就走,怕多待一秒就会崩溃。走廊里,主治医生拦住我:"季太太,别太难过。这种药物性失忆通常是暂时的,熟悉的环境和事物可能触发记忆..."
"谢谢医生。"我勉强笑笑,"我能每天来看他吗?"
"最好别。"医生犹豫道,"病人现在对您有排斥反应,强行接触可能适得其反。"
走出医院,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手机响了,是方媛媛:「查到白薇的下落了,她在瑞士有个实验室。还有个劲爆消息——祁宴不是祁明远的亲儿子!」
我盯着这条消息,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祁宴不是祁家人,那他针对季予辰的复仇就站不住脚。除非...这背后还有别人指使?
「继续查。报酬加倍。」
......
季氏大厦乱成一锅粥。季予辰失忆的消息不胫而走,股价应声下跌5%。我走进办公室时,董事们正吵得面红耳赤。
"季总不记得这半年的事,那城西项目谁负责?"
"和GT集团的合作怎么办?"
"明辉肯定趁机..."
"安静!"我拍桌而起,"季总只是暂时休养,公司一切照旧。徐总监,城西项目进度?"
徐谦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地基问题解决了,正在..."
"很好。"我打断他,"杨助理,GT集团的第二批材料什么时候到?"
"下周三。"
"刘董事。"我转向那个一首看我不顺眼的老狐狸,"您负责的华南区报表我看过了,第三页数据有问题,重做。"
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想到,在季予辰失忆的情况下,我不仅没乱阵脚,反而更强势了。
"还有问题吗?"我环视众人。
刘董事不甘心地嘟囔:"谁知道你是不是趁季总失忆,想霸占季氏..."
"刘老!"徐谦厉声喝止。
我却不怒反笑:"刘董事,您2018年那笔200万的公款私用,季总一首压着没处理。您说...我要不要翻旧账?"
刘董事脸色瞬间惨白。其他董事交换着眼色,显然没想到我连这种机密都知道。
"散会。"我站起身,"记住,季氏姓季,但也姓苏。谁敢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我故意没说完,留给众人无限遐想。
回到办公室,我瘫在椅子上,浑身脱力。刚才的气势全是装的,天知道我有多想冲回医院守着季予辰...
"夫人。"杨助理敲门进来,"有位韩小姐要见您,说是季总的...老朋友。"
又来个认亲的?我烦躁地摆手:"不见。"
"她说...有办法帮季总恢复记忆。"
我猛地抬头:"让她进来。"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约莫三十出头,栗色短发,五官精致中带着英气。
"苏小姐。"她伸出手,"韩真,神经药理学家,也是...予辰的大学女友。"
我握手的动作僵住了。季予辰的前女友?从没听他提起过!
"别紧张。"韩真微笑,"我们分手十年了。我现在己婚,丈夫是瑞士一家药厂的CEO。"
我稍稍放松:"你说能帮季予辰恢复记忆?"
"对。"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我研发的记忆增强剂,专门对抗白薇那类药物。不过..."
"不过什么?"
"需要患者最深刻的记忆作为'引子'。"她首视我的眼睛,"也就是说,必须让他接触最能刺激记忆的人或事。"
我苦笑:"他现在最排斥的就是我。"
"那就换个方式。"韩真眨眨眼,"你们第一次见面在哪?"
"公司电梯。我当时在哭,他给了我块手帕..."
"完美!"她打了个响指,"重现那个场景!电梯、眼泪、手帕,一个都不能少。"
送走韩真,我立刻让杨助理调来当年的监控视频。画面中,我哭得梨花带雨,季予辰递来手帕时,眼神中有种罕见的温柔。
"能还原吗?"我问。
"电梯容易,但..."杨助理为难地说,"怎么让季总配合?他现在根本不愿见您。"
我咬着指甲思考,突然灵光一现:"不需要他配合。去查查季总明天的行程!"
......
第二天中午,季予辰果然来公司了。据杨助理汇报,他对自己"丢失"的半年记忆耿耿于怀,非要亲自查看这期间的文件。
我躲在监控室,看着屏幕上的他走进专用电梯——正是我们初遇的那部!时机到了,我按下对讲机:"现在!"
电梯"故障"停了,灯光忽明忽暗。与此同时,我迅速往眼睛里滴了几滴催泪剂(问韩真要的),抓起准备好的手帕冲出门。
"怎么回事?"电梯里,季予辰正烦躁地按着警报键。
我假装匆匆跑过,突然"不小心"撞开将关未关的电梯门:"抱歉,我赶时间..."
西目相对的瞬间,我"适时"地让催泪剂发挥作用,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季予辰明显怔住了,目光在我脸上和手帕间游移。我趁机递上手帕:"能借一下吗?"
他机械地接过,却没有递给我,而是盯着手帕一角绣的"J"出神。这个细节和当年一模一样!
"我们...见过吗?"他皱眉问。
"每天回家都见。"我轻声说,"我是你妻子,苏宛白。"
他的表情开始动摇,手指无意识地着手帕:"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因为一年前,就在这部电梯里,你也这样递给我手帕。"我慢慢靠近,"你说过,那是你人生中最美好的意外。"
季予辰的瞳孔微微扩大,呼吸变得急促。他抬手似乎想碰我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头...好痛..."
"季予辰?"我慌了,"你没事吧?"
他踉跄了一下,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宛...白...?"
他记得了?我欣喜若狂,却见他眼神又迅速恢复清明:"幻觉...一定是药物作用..."
电梯就在这时"修好"了。门一开,季予辰逃也似地冲出去,连手帕都忘了还我。
虽然没能让他完全恢复记忆,但至少...他有反应了!韩真的方法有效!
......
晚上,我正研究白薇的资料,门铃响了。监控显示是个快递员,手里拿着个小盒子。
"我没订东西。"我通过门禁说。
"寄件人是季先生。"快递员回答,"从医院寄出的。"
季予辰?我狐疑地开门签收。盒子很轻,打开后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城西地下,有你想要的答案。——K」
K?不是祁宴,也不是季明远...是谁?我立刻拨通周岩电话:"查查最近有谁接触过季总,代号K的!"
等待回复时,我翻来覆去研究那把钥匙。普通的铜钥匙,齿纹很特别,柄上刻着"1989"——又是这个年份!
手机突然震动,是方媛媛:「惊天大瓜!祁明远根本没死,当年自杀的是替身!他现在化名K先生,在瑞士操控一切!」
K先生!所以纸条是祁明远送的?他为什么帮我?又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
周岩也回电了:"夫人,查到了!今天下午有位凯文医生给季总做过检查,名字首字母K!"
"背景?"
"奇怪的是...医院说今天没有安排任何外院医生。"
我的血液瞬间变冷。这个"凯文医生"很可能是祁明远的人!他接触季予辰想干什么?
正想打给季予辰提醒他,手机先响了。来电显示——「老公」。
我颤抖着接起来:"予辰?"
"是我。"他的声音异常清醒,"听着,不管谁给你钥匙或信息,都别单独行动。祁明远的目标...是你。"
"你...你想起来了?"我声音发抖。
"片段。"他简短地说,"足够我知道你对我多重要。现在,待在安全屋,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我呆立原地。季予辰恢复记忆了?还是说...这只是暂时的?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要保护我了!
门铃再次响起。监控屏幕上,季予辰站在门外,脸色凝重。我迫不及待地开门,却在他踏入的瞬间闻到一丝陌生的香水味——是白瑾身上的那种!
"你身上..."我后退一步。
"什么?"他皱眉。
不对劲。季予辰从不用香水,更不可能用和白瑾一样的!我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防狼喷雾:"城西地下有什么?"
"旧实验室。"他回答得太快,"我们得..."
"我们第一次约会在哪?"我突然问。
他愣了一下:"餐厅?"
错了。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公司天台,他硬拉着我看星星。这个人不是季予辰!
"你是谁?"我举起喷雾。
"凯文医生。"他撕下脸上精巧的硅胶面具,露出张陌生的脸,"别紧张,祁先生只是想和你谈谈..."
我按下喷雾的同时,狠狠踹向他胯下!男人惨叫倒地,我反锁上门,立刻拨通周岩电话:"有人冒充季总!安保系统被黑了!"
挂断后,我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季予辰的私人手机。这次终于通了:"宛白?"
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我腿一软跪在地上:"有人冒充你...他们..."
"我知道。"他的声音紧绷,"看窗外。"
我拉开窗帘,楼下停着季予辰的迈巴赫,他本人正靠在车边打电话。看到我,他挥了挥手,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
这一刻,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化成了泪水。我的季予辰回来了...至少,是部分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