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
咕咚!
苏晚晚最后听到的,是自己心脏在胸腔里不甘地沉重地跳动了一下,随后便坠入无边的死寂和冰冷。眼前未关的电脑屏幕还幽幽亮着,文档里密密麻麻的校对红字像蜿蜒的血痕,光标停在《烬天下》第三章的标题上——“废后风波起”。
熬夜,咖啡,还有那本狗血又憋屈的宫斗文……这就是她这个苦命网文编辑短暂一生的终章?
意识像是沉在深海的破船,黑暗粘稠得令人窒息。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黑暗,紧接着是尖锐的耳鸣,像无数根针扎进太阳穴。
滋……滋滋……灵魂波长匹配……绑定成功……
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音,突兀地在苏晚晚混沌的脑海里炸开。
宿主:苏晚晚。身份确认:《烬天下》角色——大景朝皇后苏晚晚。主线任务发布:成为景昭帝萧彻独宠皇后,时限:一年。任务失败惩罚:灵魂抹杀。倒计时:364天23小时59分……
什么玩意儿?!
苏晚晚猛地一个激灵,像被冰水从头浇到脚。灵魂抹杀?!独宠暴君?!《烬天下》?!
她拼了老命想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却模糊一片,只感觉身下是硬邦邦的雕花木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的,混合着药味和昂贵熏香的复杂气息。
系统初始化完成。请宿主接收原主记忆碎片及生存指南……传输中……
轰!
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粗暴地涌入脑海——
大景朝,景昭元年。皇后苏晚晚,当朝丞相苏政嫡女。一年前风光大嫁,入主中宫。然而,帝王萧彻,性情暴戾,喜怒无常,登基之路染满至亲之血,得了个“暴君”之名。他对这位丞相之女毫无情意,新婚之夜便拂袖而去。皇后苏晚晚,空有后位,形同虚设,在深宫之中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更可怕的是,就在昨天,前朝传来风声——她的父亲,当朝苏相,被政敌以贪墨军饷,结党营私,的罪名弹劾了!证据确凿,龙颜震怒!苏晚晚惊惧交加,昨夜便昏厥过去……
苏晚晚,也就是她自己这个穿书倒霉蛋,瞬间手脚冰凉。
她想起来了!《烬天下》这本小说!她昨晚还在咬牙切齿地校对!原著里的炮灰皇后苏晚晚,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因为父亲获罪牵连,在第三章就被暴君萧彻一道圣旨废黜后位,打入冷宫!第五章,一杯毒酒,香消玉殒!
活不过三章……她竟然穿成了这个开局即地狱的炮灰?!
“灵魂抹杀”西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意识深处。
嘶…… 苏晚晚终于挣扎着彻底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云锦帐顶,绣着繁复的龙凤呈祥图案。身下是触感微凉光滑的玉簟。她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到旁边侍立着两个穿着浅碧宫装、垂首屏息的宫女,大气不敢出。
娘娘……您醒了?一个年长些的宫女,眼圈红红,声音带着哭腔和压抑不住的惶恐,是她的贴身大宫女,春桃。
苏晚晚没力气回应,目光落在几步开外梳妆台上那面磨得锃亮的铜镜上。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春桃和另一个宫女半夏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挪到镜前。
铜镜映出一张脸。
苍白,瘦削,带着大病初愈的憔悴。但不可否认,这张脸是极美的。柳叶眉,杏核眼,鼻梁挺秀,唇色虽淡,形状却姣好。只是眉宇间锁着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和惊惧,生生折损了那份明艳,显得脆弱不堪。
苏晚晚看着镜子里陌生的,属于古代皇后的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这就是她?那个活不过三章的炮灰?
警告:废后危机临近!原剧情废后风波启动概率:87%!请宿主尽快采取行动!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刺耳的警报红光在她意识里闪烁。
行动?独宠那个暴君?就凭现在这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就凭脑子里这点属于原主的、除了害怕就是绝望的记忆?
一股荒谬又冰冷的绝望感攫住了她。这破系统给的任务,根本就是个死局!
“陛下……陛下驾到——!”
殿外,太监尖利高亢的通传声像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劈开了凤仪宫内压抑的死寂。
春桃和半夏瞬间面无人色,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苏晚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猛地扭头看向门口,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来了!那个活阎王!
沉重的、带着冰冷金属摩擦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殿内光线骤然一暗,一道高大、极具压迫感的身影堵住了门口,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有那身玄黑底、绣着狰狞五爪金龙的帝王常服,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严和……血腥气?
苏晚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到,那龙袍的下摆,似乎溅上了几滴暗红色的、尚未干涸的痕迹。
空气瞬间凝滞。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脚步声停在了苏晚晚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没有回头,铜镜里映出了来人的身影。
景昭帝萧彻。
他很高,肩背宽阔挺拔,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来山岳倾颓般的重压。肤色是久不见光的冷白,衬得下颌线条愈发凌厉如刀削。薄唇紧抿,唇角自然下垂,带着一丝天生的冷酷。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目光扫过来时,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审视猎物般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在眼底的暴戾阴鸷。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种手握生杀予夺大权、视人命如草芥的冰冷气场,己足以让殿内温度骤降。
没有问候,没有关切。萧彻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在苏晚晚苍白脆弱穿着素白寝衣的背影上逡巡,最终落在她映在镜中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一丝对妻子的温情,只有审视评估,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厌烦。
皇后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像带着冰碴,刮过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