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与100单的执念】
下午三点的天色沉得像泼了墨,狂风把咸鱼公寓的紫藤花扯得七零八落。陈大壮蹲在门廊下给电动车裹塑料布,后视镜里映出他紧锁的眉头——手机屏幕上的“98/100”像根刺扎进眼里。“差两单就够医药费了……”他喃喃自语,指尖蹭过车筐里褪色的兔子贴纸。那是妹妹化疗前贴的,粉耳朵早被雨水泡得发白。客厅里突然爆出程野的怒骂:“破平台又吞补贴!”只见他踹了脚电脑椅,屏幕上血红弹窗写着「算法优化完成:配送时效缩短12%」。林星眠正给线稿勾边,闻声笔尖一抖,画中侠客的脸顿时斜拉出狰狞墨痕。“资本家喝人血上瘾是吧?”程野抓起泡面碗砸向窗外,暴雨瞬间吞没了那点可怜的油花。
苏软软忽然从沙发毯里冒出头,湿漉漉的刘海粘在额前:“大壮哥……你的接单提示音,半小时响了十七次。”她怀里紧抱着写满备注的笔记本:「顾客A:汤洒就投诉」「顾客B:超时一分钟差评」。
【2. 摔裂的餐箱与尊严】
陈大壮冲进雨幕时,电动车像条倔强的铁鱼劈开积水。霓虹灯牌在污水里折出破碎的光,外卖箱上用马克笔新涂的“药”字被雨水晕成蓝绿色——那是程野昨天帮他写的:“写成甲骨文,资本家就看不懂克扣理由了!”
灾难发生在梧桐巷口的斜坡。青苔暗生的石阶上,孕妇订单的红字倒计时刺目地跳动着「00:04:22」。陈大壮猛拧油门,车轮却突然打滑。为护住餐箱里热气腾腾的鸡汤,他整个人向左倾斜,膝盖狠狠撞上消防栓。骨头碎裂声被雷声淹没。
等程野接到电话冲到医院时,看见的是浑身滴水的陈大壮正对护士鞠躬:“求您别用石膏!我明天还能送餐……”他怀里死死搂着变形的餐箱,鸡汤渗进裂开的箱缝,混着右腿的血流到地上。“你他妈腿骨都戳出来了!”程野暴怒着扯过他手里的配送单,100单达成通知在此刻亮起,像记火辣辣的耳光。
【3. 防滑链与星空毯子】
公寓里弥漫着云南白药的气味。陈大壮瘫在破沙发上,打石膏的腿架在苏软软摞起的言情小说上。林星眠蹲着给他擦头发时,发现他后颈有道陈年伤疤——当兵时抗震救灾留的。
“算法说我这周超时率37%。”陈大壮苦笑着点开平台罚单,「扣款478元」的金额正好是妹妹一盒靶向药的钱。程野突然踹开浴室门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电瓶车我改装好了!”
众人挤到阳台,只见那辆旧电动车缠满奇形怪状的链条——程野拆了晾衣架弹簧当减震器,用苏软软绑稿件的橡皮筋固定轮胎,最绝的是后轮捆着两条齿状铁片。“废旧自行车链条,”程野拍开车座下的工具箱,“我刷了层星眠的丙烯颜料防锈。”
暴雨敲打窗棂的夜里,林星眠在速写本上疯狂涂抹。画面里是陈大壮摔车瞬间的定格:他身体腾空却紧抱餐箱,雨水中飞溅的鸡汤金如星屑,背景里程野改装的电动车正幻化成机械战马。苏软软突然把星空毯子盖在陈大壮伤腿上:“大壮哥…你这叫外卖侠!”
【4. 暴雨骑士的诞生】
三天后暴雨初歇,梧桐巷口多了道奇景。陈大壮的电动车在青石路上稳如磐石,轮胎上蓝绿交错的防滑链在积水中划出清亮水纹。后视镜新挂了“侠”字木牌——林星眠通宵刻的,底下缀着苏软软编的平安结。
程野开发的简陋APP开始在骑手群流传:「输入路况+负重,自动计算防滑链松紧度」。某天深夜,陈大壮拖着伤腿推车进门,突然被程野塞了沓钱:“防滑链专利费!”原来汽修店老板偷学设计批量生产,被程野用代码陷阱逼着交了版权费。
林星眠的《外卖侠》漫画在平台连载时,创下半小时十万转发的记录。第二话最后一格是暴雨如注的街角:电动车倒在污水里,陈大壮瘸着腿把餐盒递给孕妇,对话框里写着——“汤洒了,我赔您钱”。
当夜天台,陈大壮捏着漫画稿费买的热姜汤,石膏腿被星空毯子裹成粽子。程野忽然指着电动车筐:“要不要给‘药’字描个金边?”陈大壮仰头饮尽姜汤,辣出的眼泪混进星光里:“描!等我妹出院,让她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