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霸王餐券与社恐的豪言】
陈大壮把沾着油渍的黄色卡片拍在茶几上时，苏软软正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改稿子，吓得笔记本电脑差点滑进薯片袋里。“金嗓门KTV总统套间！”林星眠捏着卡片边缘拎起来，眉毛挑得快要飞进刘海，“你中彩票了？”“麻辣香锅店周年庆抽奖！”陈大壮用毛巾抹了把汗津津的后颈，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老板说能唱通宵，啤酒随便喝！”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五个字，眼睛瞟向捧着咖啡杯装深沉的程野。
程野的镜片反着电脑冷光：“代码没跑完……”话音未落就被林星眠抽走笔记本：“程先生，你键盘缝里的陈年泡面渣正在向我求救。”她指尖戳着键盘上凝固的油渍，嫌弃得像在戳一坨外星生物。
苏软软突然从沙发缝里举起手机：“我、我查了攻略……他们家有芒果绵绵冰。”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眼睛却亮得惊人。三人齐刷刷看向她——能让社恐主动提出出门，甜品的力量堪比外星入侵。
深夜十点的金嗓门KTV弥漫着爆米花和酒精的混合气息。陈大壮把果盘堆成金字塔时，林星眠己经霸占麦克风飙完了三首高难度情歌，修身的黑色连衣裙在镭射灯下泛出流萤般的光。程野缩在点歌台阴影里，指尖无意识敲着膝盖——他在给林星眠刚才唱的《泡沫》打节拍，敲的却是自己写的算法节奏。
“软软来一个！”陈大壮把话筒塞向蜷在角落的苏软软。她像接到炸弹似的浑身一抖，笔记本啪嗒掉在地上，密密麻麻的文档里赫然写着《冰山程序员与傲娇画手的第九十九次试探》。林星眠弯腰捡本子时瞄到标题，噗嗤笑出声：“苏作家，就地取材啊？”
苏软软涨红着脸抓起骰盅：“玩……玩坦白局吧！”
【2. 骰子与病历单】
“三个六！”“开！喝！”
啤酒沫在杯沿炸开细小气泡时，程野盯着林星眠沾着奶油的嘴角皱眉：“你胃不好别喝冰的。”手比脑子快半步夺过她的杯子，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三人眼神微妙。陈大壮嘿嘿笑着又给他满上一杯：“护花使者先自罚！”
骰盅第七次停在苏软软面前。她闭着眼喊：“说一件……最近撒的谎！”陈大壮捏着烤串的手顿了顿：“跟妹妹说健身房涨工资了。”灯光掠过他汗湿的额发，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其实老板跑路了，三个月没发钱。”
包厢突然安静下来，只剩MV里男女主角在暴雨中嘶吼。林星眠轻轻放下芒果冰：“手术费……”“还差五万。”陈大壮从外卖箱内衬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缴费单，票据边缘被得发毛，“本来想等夜市煎饼摊分红……”他试图咧嘴笑，嘴角却垮得像被雨淋塌的煎饼。
程野突然起身切歌。前奏流水般泻出来，是五月天的《咸鱼》。他把另一个麦克风塞给陈大壮：“唱完这顿，我给你写个煎饼摊智能排班系统。”屏幕蓝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免费。”
“不够哥们儿啊！”陈大壮喉咙里滚出半声哽咽，抡起酒瓶撞进程野手里的杯子，“得管一辈子凉皮！”
骰盅转到程野面前时，《咸鱼》正唱到“我没有任何天分，我却有梦的天真”。林星眠单手支着下巴看他：“程老板，说件不敢告诉合伙人的事呗？”
【3. 代码与心跳的漏洞】
程野扯松了领口。他今天穿了件灰格子衬衫——林星眠上周说他穿这个像程序员样板间里的展示模特。“咸鱼翻身宴的调度算法……”他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核心代码抄了你画室的工作流程。”林星眠晃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哪部分？”“备餐时序。”程野的指尖在膝盖上画着看不见的流程图，“你调颜料从浅到深的逻辑链，我拿来计算外卖路线温差损耗率。”
苏软软突然举起手机：“程哥电脑桌面……是星眠姐的草稿！”偷拍的画稿照片上，林星眠趴在客厅地毯画水彩的背影被夕阳镀着金边，角落还露着半只程野的拖鞋。
程野耳根泛起可疑的红色：“取证程序自动抓取的……”“哦——”陈大壮拉长调子起哄，“那密码锁屏1101是咋回事？我妹生日可是三月！”包厢霎时死寂。林星眠手里的话筒突然发出刺耳鸣叫——那是她指节用力过猛砸在麦克风罩上的声音。
程野猛地灌下半杯啤酒。酒精烧灼的痕迹从脖颈漫上脸颊：“林星眠。”他第一次完整喊出这个名字，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砂纸上摩擦，“你颜料箱第三层夹缝里……”“闭嘴！”林星眠扑过去捂他的嘴，高跟鞋绊在电源线上。
程野伸手捞住她后腰的瞬间，点歌屏跳转到下一首《如果你也听说》。张惠妹空灵的嗓音穿透喧嚣：
“突然发现站了好久，不知道要往哪走……”
温热的呼吸纠缠着酒气，程野的掌心紧贴着她连衣裙后背镂空的蕾丝。林星眠的手还捂在他嘴上，掌心下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比出口型：你的速写本。
【4. 破音的勇气】
厕所冷水泼到第三把脸时，林星眠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晕开的眼线。程野那句话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他怎么会知道速写本？那本贴着星空贴纸的素描簿，藏在颜料箱最深处的夹层里，画满了失眠夜程野敲代码的侧影，睡着时压出红印的颧骨，甚至他后脑勺那撮永远翘着的头发……
隔间外突然传来尖笑：“你说咸鱼公寓那帮人？笑死了！陈大壮昨天还求我们画廊预付插画款呢！”林星眠拧水龙头的指关节发白——是抄袭她作品的黑心画廊助理的声音。“那个程序员更惨，听说创业公司连服务器都抵押了……”水流声戛然而止。林星眠拉开门走出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像冰锥凿击。
当她攥着话筒回到包厢时，程野正被陈大壮按着合唱《兄弟》。跑调的吼声里，林星眠径首切掉伴奏：“隔壁三号包厢。”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震得音响嗡嗡作响，“刚说我兄弟坏话的，敢来拼歌吗？”
对面两个花臂男人踹门进来时，苏软软正往程野身后缩。“赌什么？”领头黄毛嬉笑着去勾林星眠下巴，“妹妹输了陪我们喝……”玻璃碎裂的脆响炸开！陈大壮抡碎的酒瓶指向黄毛喉结：“手不想要了？”退伍兵的眼神像淬火的刀，刚才还歪在沙发里的程野己挡在林星眠身前，手里握着拆下来的麦克风支架——不锈钢管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
“赌、赌这个！”苏软软突然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赫然是画廊后台的加密文件夹——程野在她切歌时黑进的系统，几十张抄袭林星眠的电子画稿正在滚动播放。“你们画廊盗用的所有原稿。”程野把平板转向面如死灰的助理，“现在滚，或者等律师函？”
黄毛骂咧咧摔门而去后，包厢只剩音响低噪的电流声。林星眠突然抢过话筒：“苏软软！点《童话》！”前奏钢琴声响起的刹那，她把另一个话筒塞进程野手里：“不是要坦白吗？唱完告诉你速写本的事。”
程野开口第一个字就破了音。他根本不在调上，可当唱到“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时，林星眠突然接过了副歌。她的声音带着微颤的哭腔，像被雨水打湿的羽毛：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尾音淹没在陈大壮鬼哭狼嚎的和声里。苏软软悄悄按下录音键，屏幕光照亮她弯起的眼睛——新书《KTV坦白法则》的结局有着落了。
【5. 咸鱼与星星的伏笔】
暴雨是散场时砸下来的。陈大壮把外卖箱顶在苏软软头上冲进出租车时，程野正脱下西装裹住林星眠的肩膀。“密码1101……”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几不可闻，“是你第一次来公寓的日子。”
林星眠在便利店屋檐下停住脚步。霓虹灯牌在她睫毛上投下蓝紫色光斑：“速写本第48页。”她踮起脚尖，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程野耳垂，“画了你后脑勺来的头发……”程野突然抓住她手腕。雨水顺着他眉骨往下淌，像道透明的伤痕：“为什么躲阁楼哭？”
雷声碾过云层。林星眠低头看他攥住自己的手——程序员漂亮的手指上还沾着键盘油泥。“我爸要把我嫁给画廊老板的儿子。”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是今天抄袭我作品那家。”
便利店自动门叮咚打开，暖光流淌而出。程野把她推进门里，自己半边身子还淋在雨中：“咸鱼翻身宴下月分红能到八万。”“煎饼摊系统测试版后天上线。”“我修好了你颜料箱的卡扣——”
林星眠把热牛奶按在他脸上：“说人话！”蒸腾的白雾里，程野镜片彻底糊成毛玻璃。他摸索着抓住她沾着颜料的指尖：“别嫁。”
雨幕笼罩的玻璃窗外，陈大壮的外卖箱静静躺在长椅上。箱盖内侧贴着的缴费单背面，多出一行新鲜墨迹：程野垫3w，星眠2w，软软稿费8k，壮哥欠条己撕落款画了西条手拉手的咸鱼，最胖的那条戴着眼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