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悦宁回来后,系统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她看着陆现宁工作室的招聘简章,也迫于领导的压力,再三犹豫还是去了。
招聘信息发出去三天,小雨邮箱里堆了上百封简历。她坐在陆现宁对面办公桌前,手指飞快划着屏幕,时不时皱眉念叨:“这个专业不对口,那个没经验……现宁,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陆现宁正对着乐谱发呆,听见这话抬头说:“细心点的就行。”他手指无意识摸着袖口,那里有块洗不掉的浅印子——是有次搬乐器被琴弦划的。
“细心?”小雨翻到一份简历,突然停住,“这个叫林悦宁的,履历倒干净,学的音乐管理,还做过两年艺人助理。”她把平板推过去,“就是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陆现宁的目光落在“林悦宁”三个字上,手指猛地一顿。他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姓,不是在粉丝信上,也不是在合作名单里,更像是……刻在骨头里的熟。
“让她来面试。”他听见自己说。
面试那天,林悦宁站在公司楼下的梧桐树下,捏着简历的手指发白。简历左上角的照片里,她扎着低马尾,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和几年前在仓库帮他改歌词时一个样。她深吸口气,把简历塞进帆布包,包里还放着个旧东西:半块磨白的黄色拨片,是当年落在他琴包里的。
等候区己经坐了西个人,都在紧张地背资料。林悦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不自觉往窗外飘。几个举着灯牌的粉丝正踮脚往楼上看,其中一块灯牌被风吹得晃了晃,上面“孤岛有岸”西个字撞进眼里。
她的心像被什么攥住了。
“下一位,林悦宁。”
面试室的门被推开时,林悦宁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不是医院那种刺鼻的,混着点柠檬香,和当年她住院时病房里的味道很像。陆现宁坐在办公桌后,穿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上那块浅疤。
他抬头的瞬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林悦宁下意识攥紧包带,看见他喉结轻轻动了动,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敲桌面,像是在打她熟悉的节拍。
“林悦宁。”他念出她的名字,“林”字刚说出口,突然停住。手指敲桌面的声音也停了,他皱着眉,像是在抓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
“陆老师好,我是林悦宁。”她尽量让声音稳当些。
陆现宁没接话,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模糊的圈。林悦宁认出那是她当年在他乐谱上画的爱心样子,心突然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简历上说,你做过艺人助理?”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在舞台上低哑点,“之前照顾的艺人,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吗?”
“主要负责行程对接和日常吃饭,”林悦宁低头翻简历,不敢看他的眼睛,“比如提醒按时吃胃药,别吃生冷的……”
话没说完,就见陆现宁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吃惊。他办公室的药箱就在墙角,胃药放在最上层,是助理按医生嘱咐备的,但“按时吃”这三个字,像根针戳破了他混沌的记忆——梦里总有人举着温水杯说:“胃药要按时吃,不然下次不给你炖排骨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胃病?”他追问,手指己经停在桌面上,微微发颤。
林悦宁后背冒冷汗,赶紧解释:“是……是之前看您采访说的。”
陆现宁盯着她看了几秒,没再追问,却突然换了个话题:“你用的什么香水?”
她愣了下:“没喷香水,可能是洗发水的味。”
是茉莉味的。三年前她总用这个牌子,有次在仓库帮他缝破了的演出服,头发蹭到他肩膀,他当时笑着说:“你身上的味,比舞台上的干冰好闻。”
“茉莉香。”陆现宁低声说,像是在确认什么。他突然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朝她走了两步。林悦宁闻到他身上的薄荷糖味,和当年他总含着提神的那款一模一样。
他停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她头顶。
“你用过薄荷味的护手霜?”
这话像惊雷炸在林悦宁耳边。
林悦宁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探究的眼睛里。那里面有困惑,有吃惊,还有种她看不懂的、近乎难受的渴望。
“我……”她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手指冰凉,连呼吸都乱了。桌上的水杯离得很近,她后退时不小心碰了一下,“哐当”一声,水洒了一桌子。
透明的水迅速漫过简历上的“林悦宁”三个字,把墨迹晕成一片模糊的蓝。
“抱歉!”她赶紧去捡简历,膝盖撞到桌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陆现宁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手心很热,带着点薄茧,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电打了一下。林悦宁清楚地感觉到他手指在抖。
“小心点。”他的声音有点发紧,松手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
“陆老师,我帮您擦擦。”林悦宁抽了纸巾,蹲在地上擦水,头发垂下来挡住了脸。
陆现宁看着她的头顶,突然想起有次梦里,也是这样一个低着头的背影,给他削苹果,果皮连成一条不断的线。消毒水味里混着排骨香,有人说:“等你好了,咱们去音乐节。”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