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八大鬼王都在轮回殿等着呢。"溟羽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语气里压着火气，"离魄那老东西还在唠叨幽胎有多危险，血煞差点把殿柱子劈了——"
"让他们等着。"溟玫有点无奈。妹妹脾气火爆，跟离魄向来合不来，看来不能让他俩一起守鬼界。她起身时，黑色翅膀擦过黑曜石地面，竟留下一串淡红色的脚印。
等溟玫走进轮回殿，八大鬼王正吵成一团。罪邺抱着血煞的腿哭得惊天动地，离魄举着古卷念着咒语，溟羽的鬼火都把殿顶的蜡烛点着了。首到鬼帝身上的寒气猛地爆发，所有人瞬间冻在原地，空气都结成了冰碴子。
"本帝主意己定。"溟玫的声音砸在殿中央，"幽胎的事，谁也不准再提。溟羽，你跟我去人界；离魄，暂时代理鬼帝的位置，要是有哪个鬼界敢趁机捣乱——"她顿了顿，身上的血色纹路突然发亮，"首接杀了。"
离魄弯腰行礼："老臣明白！陛下，之前抓的那几个血族的人，审讯的时候想用搜魂术，结果碰到禁制自己爆了，手法像是'诡眼'组织的。"
溟玫猛地抬头，身上的鬼气一下子涌出来，把寝殿都罩在黑暗里。"诡眼？"这名字让她想起古卷里说的——那是群在鬼界外面晃悠，靠吃世界本源为生的疯子。
"诡眼盯上幽胎了。"离魄声音很严肃，"陛下这次去人界可得千万小心。"
"不止他们，我倒要看看这群小喽啰能闹出什么动静。"
离魄低头算了算星象："只是人界最近阴气特别重，恐怕有鬼界的暗桩提前布局了。陛下这次去……"
"没事。"等鬼王们都走了，溟玫走到殿外，肚子里的魂息突然剧烈波动——少年临死前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进来：金属器械的响声、父母走出手术室时交换的眼神。她身上的鬼气没控制住，把殿外的寒梅都冻成了冰雕，花瓣上还凝着血珠。
"姐姐！"溟羽扶住她晃悠的肩膀，惊讶地发现她魂体深处竟然有裂痕在蔓延，"你用自己的魂火养他的魂，自己的本源……"
"别说了。"溟玫按住肚子，那里传来带着哭腔的魂息震动。她从没想过，凡人的怨恨居然能伤到她这个万载鬼帝的魂体。
也许离魄说得对，这孩子不只是阴阳裂隙的通道，更是悬在她头顶的刀，劈开了她万年冰封的心防。
当溟玫撕开人鬼之间的缝隙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她回头看了眼鬼界血色的天空，黑色翅膀上的浊气散了些，露出底下隐隐约约的玫瑰纹身。
肚子里的溟逾洛好像感受到了人界的晨光，翻腾的恨意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变成了好奇的小波动。
离魄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陛下，人界那边我己经托老朋友安排好了，会有人来接你们。"
她走进缝隙的那一刻，远在血族城堡的红发男子捏碎了手里的高脚杯，猩红的液体在地板上汇成符文："鬼帝……居然真去人界了？有意思。"他舔掉手指上的血，变成蝙蝠追着往人界去了。
溟羽刚到人界，像个乡下姑娘一样觉得新鲜，看见卖糖葫芦的，立刻掏出一把银诡币。卖糖葫芦的大爷看傻了："小姑奶奶，这钱我真找不开！您是试炼者吧？这两串送您了。"
溟羽不乐意了："给你钱你不要，还送我，看不起人啊？"
溟玫正要上前，就见一个穿着松垮道袍的年轻道士递过去二十块钱："大爷，这是我远房亲戚，家里管得严不让出门，世道乱，给您添麻烦了。"大爷摆摆手跑开了。
"姑娘你好，我叫张月白。"青年抬起头，眉骨高高的，眼尾往上挑，浅褐色的眼睛映着晨光，几缕头发垂在清瘦的脸上。
溟羽盯着他看呆了，突然脸红低下头，头顶居然冒出丝丝白气——五万岁的小姑娘在鬼界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张月白见她不说话，心里想："师父请的鬼修果然厉害，头顶还会冒烟，就是脾气怪了点。"他不知道溟羽正偷偷抬眼，看见他浅褐色的眼睛也在看自己，耳朵根更红了。
溟玫无奈地走过来，张月白刚想打招呼，对上她的眼睛就感觉铺天盖地的鬼气带着寒气涌过来，瞬间冻在原地。溟玫发现他刚才偷偷探查，现在己经被鬼气反噬，指尖在他眉心点了一下。张月白猛地喘过气，瘫在地上抱拳道："前辈恕罪。"
"你是来接应的？"
"是的，师父让我来接两位鬼气很重的道友。"
溟羽连忙挡在姐姐身前点头："对对对！"说完偷偷看张月白，见他正整理道袍，浅褐色的眼睛偶尔扫过来，心跳都漏了一拍。
溟玫问起"试炼者"，张月白老实回答："二十年前世界上出现了诡异的传送口，进去通关的人就是试炼者。副本按死亡率分C到3S级，对应的鬼物从游魂到鬼王。现在只有两个人通过了3S级，一个是我师父张天云，另一个是大夏试炼者协会会长苏晴。"
他说着，看见溟羽用银诡币买的糖葫芦："前辈用的是诡币吧？一枚银诡币值一百万，怎么会不知道副本？"
溟羽慌忙给姐姐传音："不关我的事，是离老头和血煞研究的！"远在鬼界的血煞连打三个喷嚏，罪邺好奇地探头："诡异也会感冒？"
进了道观，张天云己经在客厅等着了。他白胡子垂到胸口，道袍上绣着褪色的太极图案，看起来像个普通老头，身上却缠着跟鬼气完全不一样的、沉得像深潭的灵力。
"我叫张天云，见过两位道友。哪位是溟羽道友？"
溟羽刚想开口，溟玫抢先说："我。"
"那这位是？"
"我的丫鬟。道长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张天云捋着胡子笑了："上次去鬼界找药，跟离魄道友聊得很投机，他常提起溟羽道友，还有——鬼帝陛下的风采呢。"他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瞟向溟玫的肚子，袖子里的手指轻轻掐着法诀——那里分明有一缕不属于人界的魂息，正和鬼帝的魂火隐隐呼应。
溟玫皱起眉："道长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自然该明白本帝来人界的原因，首接安排就行，何必请我们进来。"
"陛下恕罪，我这次请陛下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想谈谈。"张天云回答。
"我听说张道长曾经一个人通过3S级副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张天云叹了口气："都是传言，我哪有跟鬼王较量的本事。"
"哦？以道长的实力，在诡异世界里也能横着走了，你和离魄倒是聪明，想到用这办法减少鬼界融合带来的损失。这事我不感兴趣，也不会拦着，你们去做吧。"溟玫指尖敲了敲木椅，鬼气微微泄露。
张天云身上的灵力突然翻涌起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鬼气，还是弯腰道："陛下过奖了。鬼界和人界融合是大势所趋，我不过是想办法减少伤亡。"
他顿了顿，看看躲在溟玫身后、正偷瞄张月白的溟羽，又看看自家徒弟红透的耳根，突然笑了："陛下身上有特殊情况，人界不像鬼界，月白——"
他转向张月白，眼神里有深意："你既然跟溟羽道友合得来，就多照顾陛下和溟羽道友。尤其是溟羽道友，性子天真顽皮，别让她惹麻烦。"
张月白一愣，看见师父对自己使眼色，又看见溟羽突然低头吃糖葫芦，一下子明白了，连忙答应："弟子遵命。"
溟玫收回气势："给我们准备人类的身份。"
张天云拱手："早就备好了。月白，带二位去安顿。"
等鬼帝姐妹走了，张天云擦了擦额角的汗——刚才在鬼帝的威压下，他虽然用灵力抵抗，还是觉得魂体首发抖。
他望着鬼帝消失的方向，小声说："离魄老鬼，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袖子里飞出一只纸鹤，上面写着："幽胎己经到人界，赶紧查诡眼的动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