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碎块渗着血，慢慢凝成“弑母”两个字，红得发暗时，谢珩正捏着最后一粒血稻，往云昭嘴里送。
“归墟的水凉得刺骨，”他手背上的血蹭到她脸颊，擦去那串珊瑚泪，声音低哑，“夫人含着这粒米，暖暖胃。”
她腮帮子绷得紧紧的，金剪尖“咔嗒”抵住皇陵的石门，眼神像淬了冰：“这泪，该让蛟皇亲口喝下去！”
海国兵舰的螺号“呜……”地划破浪涛，喊杀声炸起来：“云昭弑父夺位！杀无赦！”
皇陵秘道里泛着幽蓝的光，石壁上嵌着的鲛人泪珠突然“啪嗒”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泪珠在地上打着转，竟晕开血字：“白氏生娃那晚，蛟皇毒死发妻，抢了婴儿！”
“原来娘亲不是跟人跑了……”云昭银簪被攥得发白，猛地刺破那颗泪珠，声音发颤，“是被活生生剖开肚子，抢走了我！”
簪尖挑出半片脐带环，带着血鳞，一沾秘道里的潮气，“呜呜”的像婴儿在哭。
阿禾脖子上的银锁突然“叮当”乱颤，她指着环子：“是…是阿姐的胞衣环！”
“哐当”一声，海国公主的贝轿首撞血碑，轿里骂道：“贱种！也配认祖归宗？”
轿帘一掀，里头堆的珊瑚枝缠满了小骨头——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中原渔童的骸骨，看得人眼疼。
“公主送的礼，”云昭金剪“咔嚓”绞断一根珊瑚枝，碎骨掉了一地，她冷笑，“怎么总沾着咱中原人的血？”
那些骸骨突然“腾”地冒起磷火，凑成“血债血偿”西个大字。
公主金扇劈向磷火，尖声道：“我们蛟皇血脉，杀几个贱民，跟宰鱼似的！”
谢珩捂着心口疼得弯下腰，衣襟里的并蒂珊瑚穗“唰”地蔫了，绿叶子卷成了团。
“穗子离了体…毒肯定要攻心了！”太医“噗通”跪地上，声音发颤。
云昭抓起珊瑚穗，两手用力一掰，碎粒撒了一地：“谁说离了就活不成？”
碎粒扔进粥罐，腾起股异香，她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眼神狠却带着慌：“给我吞干净，敢吐半粒，现在就把你扔海里！”
他咽下去，咳着笑：“夫人这穿肠的药…就是死，也得尝够了再闭眼…”
话音刚落，他喉头涌上的黑血，突然转成了赤红！
怒涛“哗”地吞了艘战船，敌舰上的龙骨签突然“咻”地射出红光，有人喊：“签子指的是云昭！杀了她，这舰队就归谁！”
万艘敌舰齐头冲来，云昭手一扬，血稻撒进海里，“唰”地变成赤链，缠上敌舰——那些船“砰砰”撞在一起，跟推倒的骨牌似的。
“这链子叫‘同归索’，”谢珩指着海，咳着血笑，“专锁那些作恶的蛟龙，一个都跑不了！”
敌将举刀劈向锁链，谁知冰层突然冒出尖刺，主舰“咔嚓”裂了道缝，带着周围的船一起往下沉！
秘道尽头的石壁“轰隆”移开，露出口冰棺，棺里女子心口插着柄珊瑚匕首，冰碴子沾在她衣襟上。
“娘亲！”云昭挥金剪劈向棺盖，“女儿带您回家！”
匕首突然射出毒针，“嗖”地首奔云昭面门！谢珩猛地翻身挡在她身前，毒针“噗”地扎进他衣襟里的珊瑚穗！
穗蕊“腾”地爆出血光，毒针“簌簌”化成了粉。
“这匕首叫‘弑情’，”她抹掉棺上的霜，声音发哑，“专杀心里有牵挂的人…”
皇陵“轰隆”塌了半边，碎石砸下来！谢珩拽着云昭往冰棺里滚，“夫人，闭眼！”一枚龟息丹塞进她嘴里。
她死死咬住他指尖，血腥味漫开，她瞪着他：“再敢骗我…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她软倒的刹那，棺盖“哐当”合上。
外面传来斧头劈棺的“咚咚”声，敌兵喊：“把人拖出来，扔海里喂鱼！”
月牙泉边的篝火“噼啪”跳着，云昭捏着镊子，眉头拧成疙瘩，给谢珩挑后背的毒针。
“太医说这针能蚀骨头，”她用鲛泪擦伤口，语气凶巴巴的，“再敢替我挡棺材板子，就把你爪子剁了！”
他从血糊糊的衣襟里摸出个油纸包，声音哑得像磨石头：“还剩点血稻…给你熬碗粥，就叫…归墟粥？”
火光里，老艄公补着渔网，哼起小曲：“珊瑚碎，泪珠咸，商君钓得明月圆…”
谢珩染血的手轻轻覆在她拿镊子的手上，蹭了蹭：“欠你的债，往后所有海路，一天一天还，成不？”
她把那半片脐带环系在他手腕上，嘴角勾了勾：“利息，我收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