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前夜，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下来，暴雨如注，将城市霓虹冲刷得扭曲变形。江思淼蜷缩在宿舍角落，窗外的雨幕裹着潮湿的寒意渗进房间，老旧的空调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更衬得西周寂静得可怕。她盯着手机屏幕，光标在对话框里不停闪烁，打下又删除：“明天有空吗？” 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又杂乱的声响，像是命运在无情地嘲笑。“算了吧，他怎么会有空？” 她自嘲地想着，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薄雾“可如果连试都不试，这份感情真的就要无疾而终了吗？”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她的思绪却飘回三年前那个初见的午后。那时阳光明媚，苏淮穿着白衬衫站远处，阳光穿过他微卷的发梢，在报名表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而此刻，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泛红的眼眶，戒指还躺在丝绒盒里，她的勇气，似乎也被这场雨浇得透凉。“我真的能再次鼓起勇气送出去吗？” 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得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接下来的半个月，江思淼独自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街道两旁的梧桐树耷拉着叶子，无精打采地晃动，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在她脚边打着旋儿，又孤零零地飘向远处。每走进一家金店，橱窗里的饰品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的一厢情愿。路过街角的私人工作室，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海报，里面的设计师用镊子小心翼翼地镶嵌碎钻，金属与宝石碰撞的脆响从虚掩的门缝里传出来，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她忍不住在心底呢喃：“要是他能像这些宝石一样，也为我停留片刻该多好。” 思绪又回到大三的图书馆，那天她假装不经意地坐在苏淮后面，看着他专注地翻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睫毛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她偷偷用手机拍下那道影子，却在第二天不小心删掉，为此难过了整整一周。想起大一有次苏淮在画室画油画，专注的侧脸被阳光勾勒，那时她就觉得，他认真的模样比任何宝石都耀眼。“我送的礼物，一定要配得上他。” 她坚定地告诉自己。
在商场富丽堂皇的珠宝专柜前，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眯起眼睛，导购员热情的推荐声混着此起彼伏的促销广播，让她愈发烦躁。那些闪耀的饰品陈列在精致的展示柜里，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 少了能承载她三年暗恋的独特温度。“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能代表我心意的礼物，是能让他一眼就明白我感情的东西。” 她的目光一次次看向价格价格，动辄上千的标价，像一道道难以跨越的沟壑横在她和心仪饰品之间。街道上行人匆匆，无人在意她的彷徨，冷风灌进衣领，她抱紧双臂。突然想起去年生日，她满心期待苏淮能回复她精心编辑的朋友圈，可首到零点过后，他的头像始终没有亮起，反而是毛茧和李艳在评论区阴阳怪气。价格都很美丽，可即便如此，她仍不愿将就，因为这份礼物，是她对苏淮心意的最后寄托，容不得丝毫敷衍。“就算再难，我也要找到最完美的礼物。”
走进中国黄金时，暖黄的灯光裹着消毒水与金属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却驱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意。店内顾客寥寥，只有零星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江思淼的目光突然被柜台角落的展架勾住 —— 一对 999 银打造的莫比乌斯环耳钉，纤细的环身缠绕成无尽的形状，一圈碎钻错落镶嵌在螺旋纹路里，像凝固的星光。“这…… 这不就是我对他的感情吗？没有尽头，循环往复。” 她的呼吸一滞，脑海中瞬间浮现无数与苏淮有关的画面：大一在教室，苏淮转笔时笔杆划出的银色弧线，那弧线仿佛能延伸到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暴雨天他撑伞离开时，伞骨转动形成的冰冷圆环，却圈住了她所有的牵挂。还有苏淮每次找他要纸，后面她屯了一大箱的草莓手帕纸，也因为俩人的误会，他再也没要过。不过短短一瞬，却让她回味了无数个日夜。“或许没有什么比这个没有尽头的环，更能诠释我三年来循环往复的暗恋了。” 那些藏在草稿纸边缘的名字、躲在角落偷瞄的目光、深夜反复斟酌又删除的消息，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具象的表达。“就是它了，我一定要把它送给苏淮。”
“这是我们新到的永恒系列，” 导购员的声音惊得她一颤，在寂静的店内显得格外突兀，“莫比乌斯环象征无尽的爱意，很适合送给重要的人。” 江思淼的指尖隔着玻璃轻轻描摹耳钉的轮廓，心中翻涌着苦涩与甜蜜。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橱窗，“无尽的爱意？可我的爱，他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苦涩的是这份爱始终单向流动，甜蜜的是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将这份心意用实物传递。记忆中浮现出苏淮每个背影，而她的目光始终追随他。“至少，我努力过了，以后就不会后悔了。” 她想起无数个失眠的夜晚，自己在黑暗中反复回忆与苏淮的每一次偶遇，连他说话时嘴角的弧度都能在脑海中清晰复刻。“他笑起来真好看，要是他能再红着耳尖为我笑就好了。” 想起有一次她鼓起勇气借笔记给他，还回来时发现里面夹着一片干枯的花瓣，她曾以为那是他的回应，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巧合。
“能试戴一下吗？” 话出口时，江思淼自己都有些惊讶。耳钉坠在耳垂上的瞬间，镜子里突然闪过毛某和李艳的冷笑，还有奶茶事件后苏淮那张无动于衷的脸。店内的空调外机突然轰鸣起来，震得玻璃橱窗嗡嗡作响，“他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可笑？” 可这些画面很快被苏淮运动会夺冠时灿烂的笑容、课堂上回答问题时自信的模样所取代。还有那次她生病，在朋友圈发了条状态，苏淮破天荒地评论了一句 “多休息”，让她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不，我不能放弃，我喜欢他，这不是错。” 她下意识要摘下，却在这时瞥见耳钉内侧刻着的细小英文 “endless”—— 无尽的，是爱，也是执念。“对啊，这就是我的执念，我愿意为这份爱坚持到最后。” 这份执念支撑着她在一次次失望后，仍愿意为苏淮精心准备礼物，哪怕知道可能得不到回应。“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要让他知道，曾经有一个人，这么热烈地喜欢过他。”
结账时，店员递来印着品牌 LOGO 的红色礼盒：“这款耳钉搭配戒指佩戴效果更好呢。” 江思淼攥着丝绒戒指盒的手微微发颤，只留下湿漉漉的街道和灰蒙蒙的天空，每一张钞票的递出，都像是在诉说她对这份感情的珍视，哪怕这份感情或许永远没有结果。“这些钱，就当是我为青春买的单吧。”
暑假前最后一天，天空依旧布满阴霾，蝉鸣混着远处工地的噪音，聒噪得令人心烦意乱。江思淼站在教学楼下，看着苏淮抱着篮球从远处走来。风卷起她的发丝，遮住了视线，她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我真的要现在送给他吗？万一他拒绝，我该怎么办？” 口袋里的两个盒子仿佛有千斤重，那里面装着的不仅是饰品，更是她三年的青春与满腔的爱意。教学楼的阴影逐渐将苏淮笼罩，“要不还是算了？就这样默默看着他也挺好的。” 她想冲上前叫住他，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又害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记忆突然回到初见时，苏淮转身对她微笑的那一眼，让她从此沦陷。“不行，我不能退缩，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首到苏淮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才掏出耳钉礼盒，在阳光下翻开 —— 莫比乌斯环依旧安静地泛着银光，碎钻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她藏在心底，永远无法完整诉说的，关于青春与爱的谜题。阴沉的天空中，一片乌云缓缓飘过，遮住了仅有的一丝阳光，“或许这份谜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但我不后悔，因为我曾为了这份爱，勇敢过。” 而这份谜题，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永远尘封在她的记忆深处，但此刻，她依然愿意为这份感情，保留最后的浪漫与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