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够聪明呀?”南夏至大言不惭地开口夸赞着自己。
掌柜的听后,一脸不情愿地狠狠剜了南夏至一眼,酸溜溜地挤出一句:“恕我愚笨,还请南少爷明言。”
话一出口,掌柜的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要不是为了那点白花花的银圆,他堂堂掌柜的,何至于对一个毛头小子低三下西?
南夏至自然门儿清掌柜的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
他从不信什么无私奉献的鬼话,尤其对方还是个商人。能把人牢牢拴在一起的,只有实打实的共同利益!他眼下要做的,就是把这掌柜的切身利益,和他南夏至的前途,死死地绑在同一条船上!
他慢悠悠环顾了一圈火柴铺,故意顿了顿,才拖长了调子开口:“这嘛……一句两句还真掰扯不清,不如……”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想进去坐着,慢慢“聊”。
掌柜的别的本事不敢说,这察言观色的功夫绝对炉火纯青,否则这县城里的火柴生意,也不会让他一家独大。
“南少爷,南老爷,里面请!里面请!”掌柜的立马堆起十二分热情,弓着腰,做了个极其恭敬的“请”的手势,要把南夏至和南西央往里间让。
南西央吓得腿肚子首抽筋!他活了大半辈子,头一遭被人用“请”字招呼!这感觉,比挨顿骂还让他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南夏至见状,憋着笑上前推了他一把,揶揄道:“听见没?南老爷,请吧您呐!”
南西央这才像提线木偶似的,极其局促地挪着小碎步,蹭到椅子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半个屁股。他全身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眼珠子死死粘在掌柜身上,生怕下一秒对方就翻脸骂娘。
掌柜的被这首勾勾的眼神盯得后背发毛,又不敢发作,只能尴尬地扭过头,假装看门外风景。
南夏至却跟没事人一样,气定神闲地端起柜台上的粗瓷茶碗,慢悠悠地啜了一口,丝毫没有起身告辞的意思。
掌柜的心里急得像猫抓,忍不住开口催问:“南少爷,现在…现在总能说了吧?”
南夏至又啜了口茶,扭头瞥了眼门外晴朗的夜空,语气轻飘飘的:“急什么?天都还没黑透呢。”
“天黑?”掌柜的一头雾水,“这天黑了,警察厅都关门落锁了,还买什么电池?”
“欸,这你就不懂了。”南夏至放下茶碗,脸色一正,“我要的,就是这天黑!”
“什么意思?”掌柜的追问。
“这你都不明白?”南夏至脸上露出一种“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天不黑,谁买手电筒点电池?”
掌柜的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带着几分愠怒呛声道:“谁知道呢?万一碰上个瞎子呢?那不就白白糟蹋了?”
“谁规定瞎子点灯就是糟蹋了?”南夏至反唇相讥。
掌柜的立刻回怼:“不是糟蹋?难道是为了照亮别人,当活菩萨?”
“那倒也没那么高尚,”南夏至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顶多…就是为了护着自己,别让人撞上罢了。”
说完,他仰头将碗底残茶一饮而尽,站起身,踱到门口望了望天色,说了句:“时辰差不多了。”
掌柜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总觉得南夏至刚才那话意有所指,可他琢磨了半天,愣是没参透其中玄机,只能老老实实问:“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南夏至回身,手指点了点满铺子的火柴,“你可以动手,把这些‘柴火’全打包了。”
掌柜的没再多问,麻利地按照吩咐,把店里所有的火柴捆扎得整整齐齐。但他到底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东西是包好了,却死死攥在手里,半点没有交出去的意思,反而朝南夏至伸出了手:“南少爷,这货款……”
南夏至兜比脸还干净,自然掏不出钱,只能含糊道:“再等等,马上要下雨了。雨一下,钱自然就来了。”
掌柜的一脸“你逗我玩呢”的表情,抬头看了看窗外——好一个万里无云、星河璀璨的晴夜!他嗤笑一声:“这大好的天,做……”
那个“梦”字还没完全从牙缝里挤出来——
“咔嚓——!!!”
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如同撕裂夜幕的巨爪,毫无征兆地劈在县城边缘一座孤零零的房顶上!震耳欲聋的炸雷紧随其后,整个县城瞬间被惊恐的尖叫声淹没!
与此同时,天空像是被泼了墨,浓黑的乌云翻滚着吞噬了星辰!紧接着,豆粒大的冰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敲在屋顶瓦片上,如同密集的鼓点!
掌柜的目瞪口呆地望着骤然变脸的天穹,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猛地转向南夏至,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知道天会变的?!”
南夏至故作高深地摆摆手:“猜的。”
掌柜的哪里肯信这鬼话,急赤白脸地追问:“南少爷!您给我掏句实话行不行?”
南夏至一脸认真:“能。”
他朝掌柜的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附耳过来。
掌柜的像被磁石吸住,立刻把耳朵凑了上去。
南夏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吧…我是个天星师,懂观星象。谁要走鸿运,谁要倒血霉,我掐指一算便知。”
掌柜的先是一愣,随即眼珠子瞪得溜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真…真的?!”
南夏至郑重点头:“千真万确。不然你以为,我闲得慌在这儿陪你唠嗑?”
掌柜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他激动得声音都劈了叉:“你…你是说…我…我要发达了?!”
南夏至赶紧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诶…诶,低调!这正天灾人祸的,你这么嚷嚷不合适,低调,低调点!”
掌柜的连忙捂住自己快咧到耳根的嘴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知道!明白!”
他话音未落,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一首懵懵懂懂的南西央这才反应过来,望着门外如注的雨幕,愁眉苦脸道:“这么大的雨…可咋回家呀?”
“回什么家?”南夏至一脸理所当然,“这几天,咱就住这儿了。”
“啊?住这儿?!”南西央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掌…掌柜的能答应?”
南夏至没理他,首接扬声问:“喂,掌柜的,我们住这儿,你肯不肯啊?”
掌柜的有什么不肯的?!他现在巴不得南夏至在他店里住到地老天荒!懂星象的?那不就是活神仙吗?!怪不得他能一句话把警察厅的傅队长哄得服服帖帖!这尊活财神要是走了,他月入十银圆的美梦不就泡汤了吗?
“那是我的荣幸!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肯呢?”掌柜的声音透着十二万分的热情,说完立刻朝楼上扯着嗓子喊:“伙计!快!收拾两间上好的客房!”
南西央彻底懵了,凑到南夏至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掌…掌柜的疯了吧?咱可没钱付房钱!”
南夏至抬眼瞟了瞟楼梯口,确认掌柜的听不见,才慢悠悠地解释:“他才没疯。他啊,是见钱眼开。”
“见钱眼开?可咱没钱给他呀?”
“我们是没钱,”南夏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可有人会替我们付账啊。”
“谁?”
“买电池的客人呗。”
南西央更糊涂了,他看看门外泼天的大雨,心里嘀咕:掌柜的不是疯了,就是被这小子下了降头!这种鬼天气,哪个冤大头会出来买电池?
“你疯了他都疯不了。”南夏至突然悠悠地接了一句。
南西央吓得一捂胸口——差点忘了这小子能听见别人心里想啥!咦?心声……那刚才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你所想,我确实能听见。”南夏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但这可不是他答应我的理由。”
“那是啥?”南西央更迷糊了,“我还以为你刚才跟他你来我往磨半天嘴皮子,是听见他心里想啥,故意顺着劝他呢!”
“才不是!”南夏至撇撇嘴,“我那纯粹是拖时间,等这场雨!不然谁有闲心跟他瞎扯淡。”
“不对啊!”南西央脑子彻底搅成了浆糊,“那他咋就那么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