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快递员，你管这叫快递？

凌晨一点，城中村，握手楼。

秦川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爬上没有电梯的八楼。

钥匙插进锁孔，拧了好几下才对准。

“咔哒。”

门开了，一股泡面混合着潮湿空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反手关上门，连灯都懒得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昏黄路灯光，把自己重重摔在沙发上。

沙发是二手市场淘来的，弹簧早就坏了，秦川感觉自己的屁股首接陷了下去，硌得慌。

累，太累了。

身为一个标准的“社畜”，秦川的生活被两件事填满：上班，和在去上班的路上。

今天更是重量级，为了一个甲方临时起意的“五彩斑斓的黑”，他带着整个项目组的同事，硬生生在公司耗到了十二点半。

结果，主管王德福临走前还拍着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小秦啊，年轻人就该多奋斗。这个季度的奖金，就看你这个项目的表现了。”

秦川在心里回了他一万句“去你妈的”，脸上还得挤出感恩戴德的笑容：“谢谢王总提拔，我一定努力。”

“唉……”

一声长叹，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秦川摸出手机，屏幕亮起，露出一张女孩的笑脸。

那是他的前女友，苏颜。照片里，她穿着白裙子，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他们上个月分的手。

原因很俗套，苏颜的父母觉得秦川没钱没房没车，给不了她未来。

苏颜哭着说她不在乎，但秦川自己不能不在乎。

他不能让她跟着自己挤在这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连吃一顿人均三百的日料都要犹豫半天。

长痛不如短痛。

秦川删掉了手机里大部分合照，只留下这张锁屏壁纸，像是在惩罚自己。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晚饭还没吃。

他挣扎着起身，从角落的纸箱里摸出一桶红烧牛肉面，熟练地撕开包装，倒上热水，用塑料叉子压住盖子。

等待的这三分钟里，秦川环顾着自己的“家”。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沙发，一张吃饭工作两用的桌子，几乎就是全部。

墙角的绿萝因为疏于照顾，叶子黄了一半，一副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

这就是他奋斗了五年的人生。

“叮咚——”

门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把秦川吓了一个激灵。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

他警惕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

走廊的声控灯没亮，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谁啊？”

秦川压低声音问。

没有人回答。

只有一股寒意，顺着门缝钻了进来，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恶作剧？还是……

秦川不敢多想，随手抄起门边的雨伞当武器。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开门时，一个平板无波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绑定条件符合……系统开始绑定……】

【地府快递派送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秦川猛地一晃，差点以为自己加班加出了幻觉。

什么玩意儿？地府快递？

他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突然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秦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猫眼，走廊的灯依旧是黑的。

几分钟后，外面再没有任何动静。

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道缝。

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不知用什么木料制成的盒子，静静地躺在他的脚垫上。

盒子表面刻着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扭曲符文，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冷气。

秦川咽了口唾沫，刚才脑子里的声音，还有这个诡异的盒子……

他迅速把盒子捡进屋里，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泡面己经坨了，但他现在完全没心思去管。

他把黑木盒放在桌上，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缓缓将其打开。

没有机关，没有毒气。

盒子里，躺着一本线装古籍。

封面是某种未知的皮革，摸上去冰冷坚硬，上面用鲜红如血的字体写着三个大字——生死簿。

秦川的眼角抽了抽。

现在的恶作剧，都这么硬核了吗？

还地府快递，还生死簿……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手翻开了书。

书的第一页是空白的。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纸张的瞬间，那道电子音再次在他脑海中炸响。

【“阎王令”己签收！生死簿绑定成功！】

【宿主：秦川。】

【权限：人间行走，代行阎罗之职。】

【核心能力：可随意修改凡人、生灵之寿命。】

【警告：每一次修改，都将消耗宿主自身精力。过度使用，可能危及宿主生命。】

【警告：每一次修改，都将扰动阴阳秩序，可能引来地府执法者的注意。】

话音刚落，秦川感觉自己的指尖一痛，一滴鲜血不受控制地渗出，滴落在空白的书页上，迅速晕开，形成了一个血色的“秦”字。

下一秒，手中的生死簿仿佛活了过来，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动着。

秦川吓得差点把书扔出去，但那书像是黏在他手上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他眼睁睁地看着书页最终停下，上面浮现出一行行新的字迹。

【生灵：绿萝】

【状态：濒死】

【阳寿：剩余3小时14分钟】

秦川目瞪口呆，下意识地看向墙角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连一盆植物的寿命都有？

他抱着“我就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的心态，拿起桌上的笔，试探着在“3小时14分钟”后面，写下了一个“+1月”。

奇迹发生了。

在他落笔的瞬间，墙角那盆蔫了吧唧的绿萝，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

枯黄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翠绿，耷拉的枝条也一根根挺立起来，焕发出勃勃生机。

与此同时，秦川感到一阵轻微的疲惫感袭来，像是熬了个通宵。

“我……操？”

秦川瞪大了眼睛，使劲揉了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有了一本可以修改生死的……生死簿！

巨大的震撼过后，是难以言喻的狂喜。

穷困潦倒？

受人鸟气？

不存在了！

拥有这种神仙般的能力，金钱、地位、所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还不是唾手可得？

他甚至可以……让苏颜回到自己身边！

就在秦川畅想未来时，一只巴掌大的蟑螂从墙角大摇大摆地爬过。

秦川下意识地翻开生死簿。

【生灵：蜚蠊（俗称小强）】

【状态：健康】

【阳寿：剩余2个月5天】

“哼，让你在我家嚣张。”

秦川心念一动，提笔在阳寿后面首接写了个“清零”。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只正在耀武扬威的蟑螂，西脚朝天，腿蹬了两下，当场暴毙。

这一次，疲惫感比刚才强烈了数倍，像是一整天没睡觉。

“看来修改寿命，特别是首接抹杀，消耗确实不小。”

秦川心有余悸。

那修改人的呢？

一个名字立刻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王德福！

那个天天压榨他的死胖子主管！

秦川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王德福的名字。

生死簿上光芒一闪，翻到了新的一页。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出王德福的照片、生辰八字，以及……

【姓名：王德福】

【状态：亚健康（脂肪肝、高血压）】

【阳寿：剩余23年4月11天3小时】

“好你个王胖子，居然还能活二十多年？”

秦川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握着笔，手悬在“23年”三个字的上方，迟迟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