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卧底，代号“夜枭”
“要……撑不住了……”
剧痛如烧红的铁钎，从林夜左耳深处刺入，首搅脑髓。
世界在他耳中分崩离析，化作亿万生灵濒死的哀嚎。
“林夜师兄，你怎么了？”
清脆的声音将他从崩溃边缘拉回。
林夜猛地睁眼。
一张纯净的脸庞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圣女，云裳。
他此次任务的目标。
他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冷汗从额角滑落。
“无事，殿下，昨夜劳累罢了。”
左手藏在袖袍下，指甲死死嵌入掌心。
用尖锐的刺痛对抗脑中那足以让常人瞬间疯癫的轰鸣。
【太一听骨】！
这块与生俱来的骨片，是他顶尖卧底的资本，也是折磨他日夜不休的诅咒。
它让他能聆听万物，包括这具名为“世界”的神骸，每一秒都在腐烂的哀鸣。
再没有压制药剂，他会疯掉。
“师兄总是这么刻苦。”云裳信以为真，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佩，“可今日的‘净土祈生’仪式，还需要你为我护法。”
话音刚落，两人脚下暗红色的“土地”汩汩冒出黑色脓液。
甜腻的腐臭扑面而来。
云裳走到一片腐化最严重的区域中央，取出一个骨制透明瓶。
瓶内，一滴翠绿液体静静悬浮，散发着沛然的生命气息。
【生命原液】！
林夜瞳孔骤缩。
“归墟之子”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要盗取的东西。
此刻，机会就在眼前。
云裳深吸一口气，开始吟唱古老的祭文。
“嗡——”
林夜脑中的哀嚎陡然拔高了数个层级！
颅内仿佛有无数怨魂尖啸，眼前的景象开始撕裂。
包裹世界的筋膜穹顶上，“神脉星轨”疯狂闪烁，犹如神明最后的痉挛。
他看见云裳脚下的土地化为蠕动的血肉沼泽，无数苍白手臂伸出，抓向那滴【生命原液】。
这不是幻觉。
是【太一听骨】让他看到了腐朽更深层的本质！
“噗！”
林夜再也无法抑制，一口鲜血喷出，单膝跪倒。
“林夜师兄！”
云裳的吟唱被打断，她惊呼着转身奔来。
机会！
林夜眼中闪过决绝。
一旦被她近身，身体的异常绝对无法掩饰。
“别过来！是腐朽在侵蚀我！”
他嘶哑地吼着，声音里充满恰到好处的惊恐。
袖中的左手，指尖微动。
一缕精神力顺着【太一听骨】的增幅，如无形绣花针，悄然探出。
在他的“听觉”世界里，万物皆为声音。
【生命原液】的生命律动。
骨瓶的能量闭锁结构。
云裳因担忧而急促的心跳。
就是现在！
云裳距他还有五步，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
精神力精准刺入能量闭锁最薄弱的节点。
“咔嚓。”
一声只有他能“听”到的轻响。
在云裳奔到他面前，伸手要扶的一刹那。
悬浮的骨瓶，瓶口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纹浮现。
一滴比米粒更小的透明液体，顺着裂纹渗出。
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划过一道隐秘的弧线，没入林夜早己张开的袖口。
特制的微型符文容器瞬间吸收。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之一秒。
“你怎么样？”
云裳扶住他的手臂，温热的触感传来，满是焦急。
林夜抬头，脸色惨白如纸。
“我没事……殿下，仪式要紧！”
云裳看着他这副模样，又回头望向那片哀嚎的土地，眼中闪过决绝。
她重重点头，松开林夜，转身回到仪式中央。
这一次，她的吟唱声更加坚定高亢。
林夜跪在原地，低着头。
袖中传来微型容器的冰凉触感，那是他换取片刻安宁的唯一希望。
然而，云裳转身的瞬间，一个令他浑身冰冷的细节，被【太一听骨】捕捉到了。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他的袖口。
快如错觉。
林夜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
入夜。
废弃祭坛。
污秽与生机在此激烈对冲。
林夜用手指在一块苔藓石碑上，敲击出毫无规律的节拍。
“咚……咚咚……咚……”
一道冰冷的、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东西。”
林夜没有回头。
是“引导者”，一个将自己半机械化的“序列行者”。
林夜从袖中取出微型符文容器，向后抛去。
引导者精准接住，机械眼闪烁着幽蓝光芒。
“样本纯度百分之九十三，活性极高。评定：优秀。”
林夜声音沙哑。
“我的药剂。”
一枚黑色金属注射器被抛来。
林夜接住，撩起衣袖，狠狠扎进手臂。
冰冷的液体冲向大脑。
脑中的亿万哀嚎如被冰封，迅速归于死寂。
久违的安静。
林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浑身被冷汗浸透。
“你的状态很不稳定。”引导者的声音毫无起伏，“‘太一听骨’的同化率，又提升了百分之零点六。再过三个周期，你会变成疯子。”
“所以，我需要更高效的药剂。”林夜冷冷回应。
“更有价值的情报，换更高效的药剂。”
引导者毫无感情地陈述。
“这次的样本，只够你换三个周期的安宁。但有一个新任务，完成它，‘核心序列’将为你提供一整年的‘寂静深海’原液。”
一年的安宁。
天堂般的诱惑。
“什么任务？”
“样本，不够。”引导者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我们要【生命原液】的源头。它的‘母体’，藏在肝木神庭的何处。”
林夜瞳孔猛地收缩。
这不可能！
“我现在的身份，接触不到那个层级。”
“那是你的问题。”引导者冷酷地打断他，“圣女云裳信任你。成为她的心腹，或者……伴侣。不周神工只看结果。”
利用云裳？
林夜的脑中闪过那双纯净的眼眸，心脏竟微微刺痛。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沉默，引导者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嘲讽。
“犹豫什么，‘夜枭’？别忘了你的身份。”
引导者缓缓走到他面前，幽蓝的电子眼死死盯着他。
“或者，我该提醒你一些事？”
“执行官·零号让我转告你，你的代号，‘夜枭’，并不是我们为你取的。”
引导者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钻入林夜的耳中。
“这个代号，在你被我们‘发现’之前，就己经烙印在你的命运里了。”
“我们……从你还是个在废墟里挣扎求生的孩子起，就在‘聆听’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