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姜妍妘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
梦中那双白色帆布鞋变成了尖细的黑色高跟鞋——十三岁的她抬起脚,却看见自己正将农民工的诉状踩得粉碎。
纸屑在风中飞舞,每一片都映着李大爷佝偻的背影,而站在阴影里的谚翊,手里拿着那条绣有“ Y ”字的手帕,正在慢条斯理地擦拭她鞋跟上的血迹。
“ 是梦... ”她拧亮台灯,颤抖着灌下一大杯冰水,窗外,城市霓虹在雨水中晕染成血色。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李建国己安全转移】。
李建国?
姜妍妘猛地抓过案卷——李建国是污染案中最关键的人证,那个在隆盛建筑干了十五年的老管道工。
她立刻回拨电话,却只听到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
——
晨会上,陈志明的脸色比咖啡还黑:“ 什么叫证人不见了?今天下午就要提交补充证据! ”
“ 昨晚还通过电话。 ”姜妍妘翻着通话记录,“ 他说找到了当年防空洞的施工图纸... ”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小林气喘吁吁地举着平板电脑:“ 隆...隆盛换了代理律所! ”
屏幕上赫然是“ 衡远律师事务所 ”的logo——云晟资本御用的王牌律所,去年刚帮谚翊打赢了那场著名的跨国并购案。
“ 巧合? ”陈志明狐疑地看向姜妍妘,“ 你昨天是不是得罪谚翊了? ”
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照片上那个低头绞手指的女孩,此刻正在她脑海里无声尖叫。
——
衡远派来的律师团像一群黑鸦般占据了会议室。
为首的金丝眼镜男正用戴婚戒的手指轻叩桌面:“ 我的当事人愿意提高赔偿金...但必须撤销对王志强的个人指控。 ”
“ 不可能。 ”姜妍妘推开面前的和解协议,“ 这是刑事案件。 ”
“ 姜律师。 ”金丝眼镜突然笑了,“ 您确定要继续追查防空洞? ”
他推来一份档案。
第一页是李建国的银行流水——上周突然存入的二十万,汇款方是“ 正义之光 ”的某个公益基金。
“ 栽赃。 ”姜妍妘声音发紧,“ 我们从未... ”
“ 监控显示昨晚有人持您的工作证接走了李建国。 ”金丝眼镜又推来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照片上戴口罩的女人,确实别着她的工作证——那个角度只能看清证件上被咖啡渍晕染过的右下角,正是她特有的污损痕迹。
会议室开始天旋地转。
姜妍妘想起梦中被踩碎的诉状,想起谚翊说的“ 最关键的证据藏在施暴者最得意的地方 ”。
“ 我们需要休会。 ”她踉跄着站起来,却听见金丝眼镜最后的话语:
“ 对了...李建国的孙女今早没去幼儿园,真是令人担心,对吧? ”
——
储物间里,姜妍妘把冷水拍在发烫的脸上,镜中的女人眼白布满血丝,嘴角还沾着干涸的咖啡渍——和监控截图里一模一样。
手机震动。依然是空号发来的消息:
【三点。防空洞。一个人来。】
镜面突然映出身后的阴影。
谚翊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正用那块蓝手帕擦拭袖口的污泥。
“ 忘了说。 ”他把手帕塞进她颤抖的指间,“ 防空洞的填埋材料...用的是当年操场改建的废料。 ”
手帕展开,里面包着一小块水泥碎块——上面依稀可见半个粉笔画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