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朱漆宫门早己斑驳,铜锁上缠着锈蚀的铁链。
昭阳公主赵明璃站在阶前,指尖抚过锁链上的蛛网,月光映得她脸色惨白。
"你确定是这里?"沈砚低声问。
"母妃死后第三日,这口井就被封了。"公主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宫人说,是怕晦气冲撞了父皇。"
她从发间拔下金钗,钗尖抵进锁孔,轻轻一挑——"咔嗒"。
铁链落地,扬起一片尘埃。
枯井内壁结满冰霜,月光斜斜照入,映出井底一汪幽暗的死水。
公主蹲在井沿,指尖一寸寸抚过潮湿的砖石,忽然在某处停住。
"这里。"她用力一按,砖石凹陷,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
暗格里躺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盖上刻着一只展翅的铜雀。
沈砚瞳孔骤缩——和父亲遗物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公主指尖微颤,掀开铁盒。
半枚铜钥匙静静躺在红绸上,钥匙柄上刻着一个残缺的"沈"字。
"这是……"
"我母妃溺毙那晚,"公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手里攥的就是这个。"
沈砚拿起钥匙,指腹擦过钥匙齿痕,忽然脸色一变:"不对,这齿槽是——"
井底突然传来"咔"的一声机括响!
他猛地将公主推向井口!
"嗖嗖嗖——"
十八支淬毒弩箭从井壁暗孔激射而出,擦过公主的裙摆,深深钉入石壁。箭尾黑羽颤动,竟在月光下拼出一只完整的铜雀图案。
公主后背抵在井沿,呼吸急促:"……机关算尽。"
沈砚冷笑:"杀人灭口。"
钥匙插入井底暗门的锁眼,严丝合缝。
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密室中央,跪坐着一具身披五品官服的骷髅,胸骨被一柄锈剑贯穿,剑柄上缠着褪色的明黄绸缎——御赐"通敌"血诏。
骷髅指骨死死攥着一枚青铜雀符,雀符正面是户部印,背面却刻着公主母妃的闺名:"云裳"。
"原来如此。"公主忽然笑了,笑声比井水还冷,"当年母妃发现盐税亏空,而这位……"她踢翻骷髅脚边的账册,"正是我父皇派来灭口的钦差。"
账册散落,露出里面夹着的半张盐引票据——盖着铜雀暗印。
沈砚掰开骷髅指骨,取出雀符。符身裂开,掉出一张泛黄的密函:
云裳知漕银事,留不得。着陈砚(注:骷髅名)处置,伪作投井。
——铜雀首令
公主死死盯着那行字,忽然抓起锈剑:"所以母妃不是自尽……是被他们按进井里的?"
话音未落,暗门突然闭合!
井外传来镇北将军浑厚的声音:"殿下果然找到了先贵妃私通外敌的证据。"
沈砚在黑暗中扣住公主颤抖的手,用裂开的玉符折射月光——光线透过玉隙,照出头顶通风口处阿史那赫鲁阴鸷的脸。
"右贤王好雅兴。"沈砚冷笑,"深夜来中原冷宫赏月?"
阿史那赫鲁的声音从通风口飘下:"本王只是好奇,沈公子为何对二十年前的旧案如此执着?"
公主突然暴起,锈剑掷向通风口!
剑锋擦过阿史那赫鲁耳际,带出一线血珠。月光照亮他耳后三颗红痣——和沈砚父亲临终幻象中的凶手一模一样。
"因为你杀了我父亲。"沈砚一字一顿,"二十年前,你用柔然狼毒匕首,刺穿了沈岳的后心。"
井外死寂片刻,突然响起镇北将军的惊呼:"殿下小心——!"
数十支火箭从天窗射入,点燃了密室中的账册。火光照亮骷髅官服上的名讳:"陈砚,户部漕运司主事,承平十七年卒"。
——正是赵德全的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