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湾,位于香港岛南区,背靠紫罗兰山,面朝南海。无论是从地理上,还是风水上,都是上上之选。
所以,这里就有了香港最具代表性的别墅区,以私密性高、海景绝佳著称。
浅水湾的别墅不仅是居所,更是财富阶层的“入场券”。
如今,这里聚集了众多富豪、英资洋行大班及社会名流明星……
甚至包括——社团龙头。
叶念祖的虎头奔停在大门外,看门的和盛马仔一眼就认出他来,一边按下对讲机,一边开门。
穿过修剪齐整的草坪,叶念祖走进玄关。
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
乐先生穿着件丝绸唐装,靠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对油光水滑的文玩核桃。
“阿祖来了,坐。”
乐先生抬了抬下巴,示意旁边的单人沙发,“阿福,倒茶。”
“乐先生……”
“这里不是总堂。”
“哦……乐叔。”
叶念祖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乐先生面前:“乐叔,之前你借我的十万。”
乐先生没看信封,只是笑了笑:
“急什么?我又没催你。”
叶念祖陪笑道:
“你可以不催,但我不能忘。
利息是按银行三倍算的,连本一共十二万。”
乐先生颇为意外地“哦”了一声:
“看来你小子最近是挣了不少嘛。”
叶念祖刚想否认,乐先生的下一句话就让他背后瞬间沁出了薄汗——
“难怪都把家搬到赛西湖去了。”
玛德,这老狐狸……
叶念祖装作不好意思地道:
“赚了点小钱,想着老爸老妈年纪也不小了,就花点钱让他们也享享福。”
乐先生听着点头:
“我们和盛出自洪门,忠孝义是根本。你能不忘本,很好。”
说完,他抿了口茶,问道,“你今天特地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还我钱吧?”
叶念祖斟酌一下,道:
“其实今天来,还是想问乐叔你借一笔钱。”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说,什么数?”
“五百万。”
“五百万?!”
这数字让乐先生差点给茶呛死。
叶念祖赶紧给他舒背递纸,解释道:
“我借这钱,是为了入股任我游。
那边的魔方生意现在火到欧美去了,简首就是躺着赚钱。
之前帮霍公子做事,他觉得满意,抬举我给个做股东的机会。
因为着实难得,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找乐叔你帮忙。”
因为之前他在外界展现出来和“任我游”的联系,只是帮霍霄霆做事,所以不如通过这次的机会,坐实了自己股东的身份。
再者,自己是借高利贷入的股,除非他不还钱,否则这股份社团也难伸手。
乐先生摆摆手让他坐回去:
“阿祖,你可想好了?商场不同江湖,里面的风险,你把不把握得住?”
“风险肯定有。”
叶念祖笑了笑,语气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但出来混,不照样有风险?以前争地盘、收数,不照样是刀头舐血?
所以这生意,我……想试试。”
乐先生沉默了。
他抿着茶,上下打量着叶念祖。
半晌,他忽然把话题岔开:
“阿祖,还记不记得六年前,那时还还不是龙头,你也才十来岁,还只是个蓝灯笼。”
叶念祖心里一动,没接话。
乐先生眼神飘向远处,像是在回忆:
“对面新安十几个马仔挑事,你小子拎把西瓜刀,冲上去就劈!
三分钟,就砍翻七八个人,剩下的吓到飙尿,抱着头就跑。”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感慨,“就是那一回,你‘沙胆祖’个朵儿才响起来,接着就升草鞋。
记得当时我就跟蒋师爷他们说,这个后生仔,迟早能坐堂口,做红棍的。”
叶念祖默默地听着,顺手给他添了茶。
“你做到红棍,在我意料之中。”
乐先生忽然叹了口气,“但你却把旗插在葵涌,那是我意料之外。
当初我以为你只是年轻气盛,想抢码头地盘,想证明给帮老叔父看自己的能耐。可现在看来……或许你心中己经有了一盘大棋。”
叶念祖心中一凛,感觉像是被人看穿了底牌,面上却不动声色:
“乐叔你说笑了,我哪有这么厉害。只不过傻人有傻福,瞎猫撞见死老鼠罢了。”
乐先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五百万不是小数目,我就不私人借你了,按社团规矩走,月息三分。”
“多谢乐叔!”
叶念祖立刻应下,“利息没问题,我保证按时还。”
“我信得过你。”
乐先生摆摆手,“不过阿祖,商场唔同江湖,你自己小心。”
……
此时,在同处浅水湾区的另一栋别墅里,同样进行着一场关于“钱”的对话。
书房沙发的主位上坐着的,正是李家成。
旁边一左一右,一男一女。
男的是周万和,长江实业副董事总经理,业内出名的财务管控大师,主导集团的资本运作;
女的叫洪小玫,长江实业执行董事。作为公司唯一女性高管,主管公共关系,协调华资财团关系,被称“李的超强外交官”。
“李先生,加拿大那边刚确认过——”
周万和递过文件夹,“我们现在手上的九龙仓股票己经达8%。不过……”
“不过什么?”
李家成边翻看文件边问,手指间夹着的雪茄,连头都没抬。
“市场上好似有其他人也在偷偷吸筹。”
周万和道,“不像是散户,看成交量,应该背后是有人。”
李家成把头抬起,眉头不觉一皱。
此时的香江,英资财团把控着大部分核心资产,九龙仓被怡和死死抓在手里,市值被严重低估。
这在他看来,无疑是暴殄天物!
如此宝贝,当然是有能者居之……
可现在,竟然有硕鼠敢伸爪子?!
“知不知道背后的是谁?”
李家成问。
“暂时查不出,”
周万和摇摇头,“对方做得好隐秘,分开好多账户操作,暗盘同明盘都有。”
李家成弹了弹雪茄灰,坐首身子:
“除了我们,香港够胆打九龙仓主意的则不多,不外乎包家、霍家,又或者其他几个老狐狸。”
洪小玫想了想:
“我听说,包爵士有意洗脚上岸,缩减航运上面的投资,转向房地产行业,但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不……我们放缓一下节奏?”
周万和试探着问,“原本我们一家吸筹,还不太明显,但要是两家同时,很可能就会打草惊蛇,让怡和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又如何?”
李家成冷笑一声:“怡和现在负债高企,银行逼得又紧。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
洪小玫也劝道:
“单单一个怡和是不足为惧,但怕就怕它背后的整个英资集团。万一汇丰、渣打、太古它们出面力挺,我们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李家成“啪嗒啪嗒”地抽着雪茄,一言不发。
好一会,他长长地吐出一串烟圈:
“你们说得有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时间在我们这边。那就吩咐下去,先放缓吸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