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别墅的主卧内,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朦胧的光带。昨夜疯狂的痕迹尚未散去,和冰冷的气息。
林渡是先醒来的那一个。
他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是许眠安静的侧颜。她蜷缩在宽大床铺的另一侧,背对着他,乌黑的发丝凌乱地铺在枕头上,露出的半张脸在晨光下显得异常苍白脆弱。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我都对许眠做了什么啊?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昨夜那些失控的画面——她的挣扎,——像慢镜头一样反复回放。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明明……明明只是想留住她,想让她别再把他当空气,别再把他推得那么远……可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样?用最不堪的方式,在她心上和身体上都刻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这根本不是把她拉回来,这是亲手把她推向了更远的、他再也无法触及的深渊!
林渡痛苦地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悬在空中,想要触碰一下她单薄的肩头,却又像被灼伤般猛地缩回。他不敢。他怕惊醒她,更怕看到她醒来时眼中对他的不满。
然而,目光的笼罩似乎还是惊扰了她。
许眠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回笼的瞬间,身体的剧痛和昨夜那不堪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猛地转过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了林渡那双盛满了痛苦、懊悔和复杂情绪的眼睛里。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脱口而出,许眠几乎是弹坐起来,用被子给自己裹住。
“林渡!”她的声音嘶哑,无法抑制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很重,“你特么真混蛋!你不要脸!我要离婚!!现在就离!!”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渡被她眼中的恨意刺得心脏抽痛,那句“离婚”更是像重锤砸在他心上。他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可是,巨大的恐慌和不愿在她面前彻底示弱的自尊心,让他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变成了冰冷的反击:
“离婚?”林渡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精壮的上身和上面几道被她挣扎时留下的抓痕。他扯出一个讽刺的、带着自嘲和强硬的弧度,“咱俩扯平了,许眠。你勾引我一次,” 他指的是Beta酒吧那晚她醉酒后的撩拨,“这次我还你一次。很公平。”
他顿了顿,眼神暗沉地盯着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但是,不可能离婚!!”
“公平?!”许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吃亏的是我好吗?!林渡!你混蛋!”
“你哪里吃亏了?”林渡被她眼中的控诉激得口不择言,“最后……你不也挺享受的吗?” 他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出最伤人的话,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和愧疚,“再说了,我睡我自己老婆,有什么问题?!”
“你大爷!林渡你大爷!!!”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许眠的怒火和屈辱!理智的弦瞬间崩断!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目光疯狂地在床头柜上搜寻着能砸向他的东西!
她根本没看清自己抓到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狠狠地将手里的东西朝着林渡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放在床头柜上的、造型别致的陶瓷摆件——一只憨态可掬的招财猫。
“砰——哗啦!”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空气瞬间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许眠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愤怒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林渡则僵在原地,保持着微微偏头的姿势。额角靠近太阳穴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温热的濡湿感。他缓缓抬手,指尖触碰到的,是粘稠的、鲜红的液体。
血。
那个陶瓷招财猫,正中他的额角。坚硬的陶瓷边缘划破了他的皮肤,虽然伤口不深,但鲜血正缓缓地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滑过他英挺的眉骨,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林渡慢慢放下手,看着指尖刺目的鲜红,再抬眼看向对面脸色瞬间煞白、眼中愤怒被惊愕和一丝慌乱取代的许眠。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被攻击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自嘲。
“许眠!!” 林渡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捂着额角,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许眠看着那道刺目的血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恐惧和后怕瞬间涌了上来,但随即又被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淹没。是他先伤害她的!是他把她逼到这一步的!
“活该!”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带着颤抖,却倔强地不肯示弱。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他额角的伤和那双让她心慌意乱的眼睛。
林渡看着她那副冷漠的、甚至带着点“解气”的表情,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没有丝毫的心疼,没有惊慌失措,只有一句冰冷的“活该”。昨夜他对她的伤害,和此刻她对他的伤害,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了他。他深深地看了许眠一眼,那眼神里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沉寂的冰冷。
他没再说话,也没有像昨夜那样暴怒失控。他沉默地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看也没看地上的碎瓷片,径首走进了主卧的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许眠裹着被子,僵坐在床上,听着浴室的水声,看着地板上那摊刺目的血迹和碎裂的招财猫碎片,她害怕了。
水声停了。林渡从浴室出来,额角的伤口己经简单清洗过,贴上了一块创可贴,但边缘依旧有血丝渗出。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脸色苍白,眼神沉寂如水,仿佛刚才的冲突和额角的伤都不存在。
他看也没看床上的许眠,径首走到衣帽间拿了外套,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主卧。
很快,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启动的咆哮声,声音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别墅区的清晨里。
偌大的卧室,只剩下许眠一个人。
许眠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吞没。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让她眼前发黑。她慢慢滑进被子里,用被子蒙住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外面的一切
也好……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模糊。
这两天休息……终于可以……好好睡一会了……